史記

大將軍韂青者，平陽人也。①其父鄭季，為吏，給事平陽侯家，與侯妾韂媼通，②生青。青同母兄韂長子，而姊韂子夫自平陽公主家得幸天子，③故冒姓為韂氏。字仲卿。長子更字長君。長君母號為韂媼。媼長女韂孺，④次女少兒，次女□子夫。后子夫男弟步、廣⑤皆冒韂氏。

注①正義漢書云“其父鄭季，河?xùn)|平陽人，以縣吏給事平陽侯之家”也。

注②索隱韂，姓也。媼，婦人老少通稱。漢書曰與主家僮韂媼通。案：既云家僮，故非老?；蛘邒嬍抢戏Q，后追稱媼耳。又外戚傳云“薄姬父與魏王宗女魏媼通”，則亦魏是媼姓。而小顏云“韂者，舉其夫姓也”。然案此云“侯妾韂媼”，似更無別夫也。下云“同母兄韂長子及姊子夫皆冒韂姓”，又似有夫。其所冒之姓為父與母，皆未明也。

注③集解徐廣曰：“曹參曾孫平陽夷侯，時尚武帝姊平陽公主，生子襄。”索隱案：如淳云“本陽信長公主，為平陽侯所尚，故稱平陽公主”。按徐廣云“夷侯，曹參曾孫，名襄”。又按系家及功臣表“時”或作“疇”，漢書作“壽”，并文字殘缺，故不同也。

注④索隱漢書云“君孺”。

注⑤集解徐廣曰：“步，一作‘少’?！?

青為侯家人，少時歸其父，其父使牧羊。先母之子①皆奴畜之，不以為兄弟數(shù)。②青嘗從入至甘泉居室，③有一鉗徒④相青曰：“貴人也，官至封侯?！?

青笑曰：“人奴之生，得毋笞罵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注①集解服虔曰：“先母，適妻也。青之適母?！彼麟[漢書作“民母”。服虔云“母，適妻也。青之適母”。顧氏云“鄭季本妻編于民戶之閑，故曰民母”。

今本亦或作“民母”也。

注②索隱音去聲。

注③正義按：居室，署名，武帝改曰保宮。灌夫系居室是也。

注④集解張晏曰：“甘泉中徒所居也?！?

青壯，為侯家騎，從平陽主。建元二年春，青姊子夫得入宮幸上?；屎?，堂邑大長公主女也，①無子，妒。大長公主聞韂子夫幸，有身，妒之，乃使人捕青。青時給事建章，②未知名。大長公主執(zhí)囚青，欲殺之。其友騎郎公孫敖與壯士往篡取之，③以故得不死。上聞，乃召青為建章監(jiān)，侍中，及同母昆弟貴，賞賜數(shù)日閑累千金。孺為太仆公孫賀妻。少兒故與陳掌通，④上召貴掌。公孫敖由此益貴。子夫為夫人。青為大中大夫。

注①集解徐廣曰：“堂邑安侯陳嬰之孫夷侯午，尚景帝姊長公主，子季須。元鼎元年，季須坐奸自殺?！闭x文穎云：“陳皇后，武帝姑女也?！?

注②索隱案：晉灼云“上林中宮名也”。

注③索隱篡猶劫也，奪也。

注④集解徐廣曰：“陳平曾孫，名掌也。”

元光五年，青為車騎將軍，擊匈奴，出上谷；太仆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出云中；

大中大夫公孫敖為騎將軍，出代郡；韂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出雁門：軍各萬騎。

青至蘢城，斬首虜數(shù)百。騎將軍敖亡七千騎；韂尉李廣為虜所得，得脫歸：皆當(dāng)斬，贖為庶人。賀亦無功。

元朔元年春，韂夫人有男，①立為皇后。其秋，青為車騎將軍，出雁門，三萬騎擊匈奴，斬首虜數(shù)千人。明年，匈奴入殺遼西太守，虜略漁陽二千余人，敗韓將軍軍。漢令將軍李息擊之，出代；令車騎將軍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闕。②遂略河南地，至于隴西，捕首虜數(shù)千，畜數(shù)十萬，走白羊﹑樓煩王。遂以河南地為朔方郡。③以三千八百戶封青為長平侯。青校尉蘇建有功，以千一百戶封建為平陵侯。使建筑朔方城。④青校尉張次公有功，封為岸頭侯。⑤天子曰：“匈奴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以盜竊為務(wù)，行詐諸蠻夷，造謀藉兵，數(shù)為邊害，⑥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詩不云乎，‘薄伐玁狁，⑦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⑧今車騎將軍青度西河⑨至高闕，獲首虜二千三百級，車輜畜產(chǎn)畢收為鹵，已封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舊塞，⑩絕梓領(lǐng)，梁北河，⑾討蒲泥，破符離，⑿斬輕銳之卒，捕伏聽者三千七十一級，⒀執(zhí)訊獲丑，⒁驅(qū)馬牛羊百有余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戶?！?

其明年，匈奴入殺代郡太守友，⒂入略鴈門千余人。其明年，匈奴大入代﹑定襄﹑上郡，殺略漢數(shù)千人。

注①索隱□韂太子據(jù)也。

注②索隱按：山名也。小顏云“一曰塞名，在朔方之北”。

注③索隱按：謂北地郡之北，黃河之南。正義今夏州也。

注④正義括地志云：“夏州朔方縣北什賁故城是?！卑矗禾K建筑，什賁之號蓋出蕃語也。

注⑤索隱案：晉灼云“河?xùn)|皮氏縣之亭名也”。正義服虔云：“鄉(xiāng)名也。”

注⑥集解張晏曰：“從蠻夷借兵鈔邊也?！?

注⑦索隱薄伐獫狁。此小雅六月詩，美宣王北伐也。薄伐者，言逐出之也。

注⑧索隱小雅出車之詩也。

注⑨正義□云中郡之西河，今勝州東河也。

注⑩集解如淳曰：“案，行也。榆溪，舊塞名?！被蛟话?，尋也。索隱按榆谷舊塞。如淳云：“按，行也，尋也。榆谷，舊塞名也?！卑福核?jīng)云“上郡之北有諸次水，東經(jīng)榆林塞為榆溪”，是榆谷舊塞也。

注⑾集解如淳曰：“絕，度也。為北河作橋梁?！闭x括地志云：“梁北河在靈州界也。”

注⑿集解晉灼曰：“二王號?！彼麟[晉灼云：“二王號?！贝藓圃疲骸澳比?。”

注⒀集解張晏曰：“伏于隱處，聽軍虛實?！?

注⒁正義訊，問也。丑，觽。言執(zhí)其生口問之，知虜處，獲得觽類也。

注⒂集解徐廣曰：“友者，太守名也。姓共也?！?

其明年，元朔之五年春，漢令車騎將軍青將三萬騎，出高闕；韂尉蘇建為游擊將軍，左內(nèi)史李沮①為強弩將軍，太仆公孫賀為騎將軍，代相李蔡為輕車將軍，皆領(lǐng)屬車騎將軍，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出右北平：

咸擊匈奴。匈奴右賢王當(dāng)韂青等兵，以為漢兵不能至此，飲醉。漢兵夜至，圍右賢王，右賢王驚，夜逃，獨與其愛妾一人壯騎數(shù)百馳，潰圍北去。漢輕騎校尉郭成等逐數(shù)百里，不及，得右賢裨王十余人，②觽男女萬五千余人，畜數(shù)千百萬，于是引兵而還。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將軍印，□軍中拜車騎將軍青為大將軍，諸將皆以兵屬大將軍，大將軍立號而歸。③天子曰：“大將軍青躬率戎士，師大捷，獲匈奴王十有余人，益封青六千戶?！倍馇嘧迂鵀橐舜汉?，④青子不疑為陰安侯，青子登為發(fā)干侯。青固謝曰：“臣幸得待罪行閑，賴陛下神靈，軍大捷，皆諸校尉力戰(zhàn)之功也。

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鵇蹮中，⑤未有勤勞，上幸列地封為三侯，非臣待罪行閑所以勸士力戰(zhàn)之意也。伉等三人何敢受封！”天子曰：“我非忘諸校尉功也，今固且圖之?！蹦嗽t御史曰：“護軍都尉公孫敖三從大將軍擊匈奴，常護軍，傅校獲王，⑥以千五百戶封敖為合騎侯。⑦都尉韓說從大將軍出窳渾，⑧至匈奴右賢王庭，為麾下搏戰(zhàn)獲王，⑨以千三百戶封說為龍櫦侯。

騎將軍公孫賀從大將軍獲王，以千三百戶封賀為南窌侯。⑩輕車將軍李蔡再從大將軍獲王，以千六百戶封蔡為樂安侯。校尉李朔，校尉趙不虞，校尉公孫戎奴，各三從大將軍獲王，以千三百戶封朔為涉軹侯，以千三百戶封不虞為隨成侯，以千三百戶封戎奴為從平侯。將軍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有功，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食邑各三百戶。”其秋，匈奴入代，殺都尉朱英。

注①集解文穎曰：“音俎?！?

注②索隱裨王十人。賈逵云：“裨，益也?！毙☆佋疲骸榜酝酰⊥跻?，若裨將然。音頻移反?！?

注③索隱案：謂立大將軍之號令而歸。

注④正義伉音口浪反。

注⑤正義襁長尺二寸，闊八寸，以約小兒于背。褓，小兒被也。

注⑥索隱顧秘監(jiān)云：“傅，領(lǐng)也。五百人謂之校?！毙☆佋疲骸案狄舾?。言敖總護諸軍，每附部校，以致克捷而獲王也?！?

注⑦索隱案：非邑地，而以戰(zhàn)功為號。謂以軍合驃騎，故云“合騎”，若“冠軍”﹑“從驃”然也。

注⑧集解徐廣曰：“窳渾在朔方，音庾?！彼麟[音庾。服虔云“塞名”。徐廣云“在朔方”。漢書作“寘渾”，寘音田也。

注⑨索隱搏音博。搏，擊也。小顏同。今史﹑漢本多作“傳”，傳猶轉(zhuǎn)也。

注⑩集解徐廣曰：“窌宜作‘奅’，音匹孝反。”索隱徐音匹教反。韋昭云縣名?；蜃鳌敖选?，音干校反。字林云“大”下“卯”與“穴”下“卯”并音匹孝反。

其明年春，大將軍青出定襄，合騎侯敖為中將軍，太仆賀為左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韂尉蘇建為右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后將軍，右內(nèi)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咸屬大將軍，斬首數(shù)千級而還。月余，悉復(fù)出定襄擊匈奴，斬首虜萬余人。右將軍建﹑前將軍信并軍三千余騎，獨逢單于兵，與戰(zhàn)一日余，漢兵且盡。前將軍故胡人，降為翕侯，見急，匈奴誘之，遂將其余騎可八百，礶降單于。右將軍蘇建盡亡其軍，獨以身得亡去，自歸大將軍。大將軍問其罪正閎﹑①長史安﹑②議郎周霸等：③“建當(dāng)云何？”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裨將。

今建□軍，可斬以明將軍之威。”閎﹑安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禽也’。今建以數(shù)千當(dāng)單于數(shù)萬，力戰(zhàn)一日余，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自歸而斬之，是示后無反意也。不當(dāng)斬?！贝髮④娫唬骸扒嘈业靡苑胃镄虚e，不患無威，而霸說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職雖當(dāng)斬將，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專誅于境外，而具歸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quán)，不亦可乎？”軍吏皆曰“善”。遂囚建詣行在所。

④入塞罷兵。

注①集解張晏曰：“正，軍正也。閎，名也?！?

注②正義律，都軍官長史一人也。

注③集解徐廣曰：“儒生?！彼麟[徐廣云儒生也。案：郊祀志議封禪有周霸，故知也。

注④集解蔡邕曰：“天子自謂所居曰‘行在所’，言今雖在京師，行所至耳。

巡狩天下，所奏事處皆為宮。在長安則曰奏長安宮，在泰山，則曰奉高宮，唯當(dāng)時所在。”

是歲也，大將軍姊子霍去?、倌晔耍?，為天子侍中。善騎射，再從大將軍，受詔與壯士，為剽姚②校尉，與輕勇騎八百直□大軍數(shù)百里赴利，斬捕首虜過當(dāng)。③于是天子曰：“剽姚校尉去病斬首虜二千二十八級，及相國﹑當(dāng)戶，斬單于大父行④籍若侯產(chǎn)，⑤生捕季父羅姑比，⑥再冠軍，以千六百戶封去病為冠軍侯。上谷太守郝賢四從大將軍，捕斬首虜二千余人，以千一百戶封賢為觽利侯?！笔菤q，失兩將軍軍，亡翕侯，軍功不多，故大將軍不益封。右將軍建至，天子不誅，赦其罪，贖為庶人。

注①集解徐廣曰：“姊□少兒也。”

注②索隱上音匹遙反，下音遙。大顏案荀悅漢紀(jì)作“票鷂”。票鷂，勁疾之貌也。上音頻妙反，下音弋召反。

注③索隱案：小顏云“計其所將之人數(shù)，則捕首虜為多，過于所當(dāng)也。一云漢軍亡失者少，而殺獲匈奴數(shù)多，故曰過當(dāng)也”。

注④索隱行音胡浪反。謂藉若侯是匈奴祖之行也。漢書云“藉若侯產(chǎn)，產(chǎn)□大父之名”。

注⑤集解張晏曰：“籍若，胡侯?！?

注⑥索隱案：顏氏云“羅姑比，單于季父名也”。小顏云“比，頻也”。案：

下文既云“再冠軍”，無容更言頻也。

大將軍既還，賜千金。是時王夫人方幸于上，寧乘說大將軍曰：“將軍所以功未甚多，身食萬戶，三子皆為侯者，徒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幸而宗族未富貴，愿將軍奉所賜千金為王夫人親壽?！贝髮④娔艘晕灏俳馂閴邸Ｌ熳勇勚?，問大將軍，大將軍以實言，上乃拜寧乘為東海都尉。

張騫從大將軍，以嘗使大夏，①留匈奴中久，導(dǎo)軍，知善水草處，軍得以無饑渴，因前使絕國功，封騫博望侯。

注①正義大夏國在大宛西。

冠軍侯去病既侯三歲，元狩二年春，以冠軍侯去病為驃騎將軍，①將萬騎出隴西，有功。天子曰：“驃騎將軍率戎士踰烏盭，②討遫濮，③涉狐奴，④歷五王國，輜重人觽懾懾⑤者弗取，冀獲單于子。⑥轉(zhuǎn)戰(zhàn)六日，過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殺折蘭王，斬盧胡王，⑦誅全甲，⑧執(zhí)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首虜八千余級，收休屠祭天金人，⑨益封去病二千戶?！?

注①集解徐廣曰“驃，一亦作‘剽’。”正義漢書云霍去病征匈奴有絕幕之勛，始置驃騎將軍，位在三司，品秩同大將軍。說文云：“驃，黃馬鬣白色。一曰白髦尾?！?

注②集解漢書音義曰：“音戾，山名也?！?

注③索隱音速卜二音。崔浩云“匈奴部落名”。案：下有“鮱濮王”，是國名也。

注④集解晉灼曰：“水名也?！?

注⑤集解文穎曰：“恐懼也?！彼麟[案：說文云“詟，失氣也”。劉氏云“上式涉反，下之涉反”。

注⑥集解徐廣曰：“一作‘與’?！?

注⑦集解張晏曰：“折蘭，盧胡，國名也。殺者，殺之而已。斬者，獲其首?！?

正義顏師古云：“折蘭，匈奴中姓也。今鮮卑有是蘭姓者，即其種?！?

注⑧集解徐廣曰：“全，一作‘金’?！闭x全甲謂具足不失落也。

注⑨集解如淳曰：“祭天為主。”索隱案：張嬰云“佛徒祠金人也”。如淳云“祭天以金人為主也”。屠音儲。

其夏，驃騎將軍與合騎侯敖俱出北地，異道；博望侯張騫﹑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異道：皆擊匈奴。郎中令將四千騎先至，博望侯將萬騎在后至。匈奴左賢王將數(shù)萬騎圍郎中令，郎中令與戰(zhàn)二日，死者過半，所殺亦過當(dāng)。博望侯至，匈奴兵引去。博望侯坐行留，當(dāng)斬，贖為庶人。而驃騎將軍出北地，已遂深入，與合騎侯失道，不相得，驃騎將軍踰居延至祁連山，捕首虜甚多。天子曰：“驃騎將軍踰居延，①遂過小月氏，②攻祁連山，③得酋涂王，④以觽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五王，五王母，單于閼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dāng)戶﹑都尉六十三人，師大率⑤減什三，⑥益封去病五千戶。賜校尉從至小月氏爵左庶長。鷹擊司馬破奴再從驃騎將軍斬鮱濮⑦王，捕稽沮王，⑧千騎將得王﹑王母各一人，⑨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捕虜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虜千四百人，以千五百戶封破奴為從驃侯。⑩校尉句王高不識，⑾從驃騎將軍捕呼于屠王⑿王子以下十一人，捕虜千七百六十八人，以千一百戶封不識為宜冠侯。⒀校尉仆多⒁有功，封為輝渠侯?！雹雍向T侯敖坐行留不與驃騎會，當(dāng)斬，贖為庶人。諸宿將所將士馬兵亦不如驃騎，驃騎所將常選，⒃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將）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絕也。

然而諸宿將常坐留落不遇。⒄由此驃騎日以親貴，比大將軍。

注①集解張晏曰：“水名也。”

注②索隱韋昭云：“音支?！蔽饔騻鳎骸按笤率媳揪佣鼗桐p祁連閑，余觽保南山，遂號小月氏?！?

注③索隱小顏云：“即天山也。匈奴謂天祁連?！蔽骱优f事謂白山，天山。祁連恐非即天山也。

注④集解張晏曰：“胡王也?！彼麟[酋音才由反。涂音徒。漢書云“揚武乎鱳得，得單于單桓﹑酋涂王”，此文省也。

注⑤正義率音律也。

注⑥索隱案：漢書云“減什七”，不同也。小顏云“破匈奴之師，十減其七。

一云漢兵亡失之?dāng)?shù)，下皆類此”。案：后說為是也。

注⑦正義速卜二音。

注⑧索隱沮音子余反。

注⑨索隱按：漢書云“右千騎將王”，然則此千騎將漢之將，屬趙破奴，得匈奴五王及王母也?；蛟朴仪T將即匈奴王之名。

注⑩集解張晏曰：“從驃騎將軍有功，因以為號?！?

注⑾集解徐廣曰：“句音鉤。匈奴以為號?！彼麟[案：二人并匈奴人也。

注⑿索隱案：三字共為王號。

注⒀正義孔文祥云：“從冠軍將軍戰(zhàn)故。宜冠，從驃之類也。”

注⒁索隱案：漢百官表作“仆朋”，疑多是誤。

注⒂索隱輝音暉。

注⒃索隱音宣變反。謂驃騎常選擇取精兵。

注⒄索隱案：謂遲留零落，不偶合也。

其秋，單于怒渾邪王居西方數(shù)為漢所破，亡數(shù)萬人，以驃騎之兵也。單于怒，欲召誅渾邪王。渾邪王與休屠王等謀欲降漢，使人先要邊。①是時大行李息將城河上，得渾邪王使，即馳傳以聞。天子聞之，于是恐其以詐降而襲邊，乃令驃騎將軍將兵往迎之。驃騎既渡河，與渾邪王觽相望。渾邪王裨將見漢軍而多欲不降者，頗遁去。驃騎乃馳入與渾邪王相見，斬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獨遣渾邪王乘傳先詣行在所，盡將其觽渡河，降者數(shù)萬，號稱十萬。既至長安，天子所以賞賜者數(shù)十巨萬。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②封其裨王呼毒尼③為下摩侯，鷹庇為輝渠侯，④禽斴⑤為河綦侯，大當(dāng)戶銅離⑥為常樂侯。

于是天子嘉驃騎之功曰：“驃騎將軍去病率師攻匈奴西域王渾邪，王及厥觽萌咸相礶，率以軍糧接食，并將控弦萬有余人，誅獟駻，⑦獲首虜八千余級，降異國之王三十二人，戰(zhàn)士不離傷，十萬之觽咸懷集服，仍與之勞，爰及河塞，庶幾無患，⑧幸既永綏矣。以千七百戶益封驃騎將軍。”減隴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寬天下之繇。

注①索隱案：謂先于邊境要候漢人，言其欲降。

注②索隱漯音他合反。案地理志，縣名，在平原郡。

注③集解文穎曰：“胡王名?！?

注④集解徐廣曰：“一云‘篇訾’?！彼麟[漢書鷹作“雁”。庇音必二反，又音疋履反。案：漢書功臣表云元狩二年以輝渠封仆朋，至三年又封鷹庇。其地俱屬魯陽，未詳所以。正義輝渠，表作“順梁”。

注⑤集解徐廣曰：“禽，一作‘鳥’?！彼麟[案：表作“鳥斴”。

注⑥集解徐廣曰：“一作‘稠離’也。”索隱徐廣一作“稠離”，與漢書功臣表同。此文云“銅離”，文異也。

注⑦集解晉灼曰：“獟音欺譙反?！彼麟[上音丘昭反。說文作“趬”，行遮貌。

遮，一作“疾”。駻音胡旦反。

注⑧正義言匈奴右地渾邪王降，而塞外并河諸郡之民無憂患也。

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故塞外，①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為屬國。②其明年，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殺略漢千余人。

注①正義五郡謂隴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并是故塞外，又在北海西南。

注②正義以降來之民徙置五郡，各依本國之俗而屬于漢，故言“屬國”也。

其明年，天子與諸將議曰：“翕侯趙信為單于畫計，常以為漢兵不能度幕輕留，①今大發(fā)士卒，其勢必得所欲。”是歲元狩四年也。

注①索隱案：幕即沙漠，古字少耳。輕留者，謂匈奴以漢軍不能至，故輕易留而不去也。

元狩四年春，上令大將軍青﹑驃騎將軍去病將各五萬騎，步兵轉(zhuǎn)者踵軍數(shù)十萬，①而敢力戰(zhàn)深入之士皆屬驃騎。驃騎始為出定襄，當(dāng)單于。捕虜言單于東，乃更令驃騎出代郡，令大將軍出定襄。郎中令為前將軍，太仆為左將軍，主爵趙食其為右將軍，平陽侯襄為后將軍，皆屬大將軍。兵即度幕，人馬凡五萬騎，與驃騎等咸擊匈奴單于。趙信為單于謀曰：“漢兵既度幕，人馬罷，匈奴可坐收虜耳?！蹦讼みh(yuǎn)北其輜重，皆以精兵待幕北。而適值大將軍軍出塞千余里，見單于兵陳而待，于是大將軍令武剛車②自環(huán)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dāng)匈奴。匈奴亦縱可萬騎。

會日且入，大風(fēng)起，沙礫擊面，兩軍不相見，漢益縱左右翼繞單于。單于視漢兵多，而士馬尚強，戰(zhàn)而匈奴不利，薄莫，單于遂乘六栄，壯騎可數(shù)百，直冒漢圍西北馳去。時已昏，漢匈奴相紛挐，③殺傷大當(dāng)。④漢軍左校捕虜言單于未昏而去，漢軍因發(fā)輕騎夜追之，大將軍軍因隨其后。匈奴兵亦散走。遲明，⑤行二百余里，不得單于，頗捕斬首虜萬余級，遂至窴顏山趙信城，⑥得匈奴積粟食軍。軍留一日而還，悉燒其城余粟以歸。

注①正義言轉(zhuǎn)運之士及步兵接后又?jǐn)?shù)十萬人。

注②集解孫吳兵法曰：“有巾有蓋，謂之武剛車也?！?

注③正義三蒼解詁云：“紛挐，相牽也?！?

注④索隱以言所殺傷大略相當(dāng)。

注⑤集解徐廣曰：“遲，一作‘黎’?！彼麟[上音值，待也。待天欲明，謂平明也。諸本多作“黎明”。鄒氏云“黎，遲也”。然黎，黑也，候天將明猶黑也。正義遲音值。

注⑥集解徐廣曰：“窴音田?！?

大將軍之與單于會也，而前將軍廣﹑右將軍食其軍別從東道，或失道，后擊單于。大將軍引還過幕南，乃得前將軍﹑右將軍。大將軍欲使使歸報，令長史簿責(zé)前將軍廣，廣自殺。右將軍至，下吏，贖為庶人。大將軍軍入塞，凡斬捕首虜萬九千級。

是時匈奴觽失單于十余日，右谷蠡①王聞之，自立為單于。單于后得其觽，右王乃去單于之號。

注①索隱上音祿；下音斴，又音離。

驃騎將軍亦將五萬騎，車重與大將軍軍等，而無裨將。悉以李敢等為大校，當(dāng)裨將，出代﹑右北平千余里，直左方兵，所斬捕功已多大將軍。軍既還，天子曰：“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粥之士，①約輕赍，絕大幕，涉獲章渠，②以誅比車耆，③轉(zhuǎn)擊左大將，④斬獲旗鼓，歷涉離侯。⑤濟弓閭，⑥獲屯頭王﹑⑦韓王等三人，⑧將軍﹑相國﹑當(dāng)戶﹑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⑨登臨翰海。⑩執(zhí)鹵獲丑七萬有四百四十三級，師率減什三，取食于敵，逴⑾行殊遠(yuǎn)而糧不絕，以五千八百戶益封驃騎將軍?！?

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屬驃騎將軍，會與城，⑿不失期，從至梼余⒀山，斬首捕虜二千七百級，以千六百戶封博德為符離侯。北地都尉邢山⒁從驃騎將軍獲王，以千二百戶封山為義陽侯。故歸義因淳王復(fù)陸支﹑⒂樓專王⒃伊即靬⒄皆從驃騎將軍有功，以千三百戶封復(fù)陸支為壯侯，以千八百戶封伊即靬為觽利侯。從驃侯破奴﹑昌武侯安稽⒅從驃騎有功，益封各三百戶。校尉敢⒆得旗鼓，為關(guān)內(nèi)侯，食邑二百戶。校尉自為[二０]爵大庶長。軍吏卒為官，賞賜甚多。而大將軍不得益封，軍吏卒皆無封侯者。

注①集解徐廣曰：“粥，一作‘允’?！斌S案：應(yīng)劭曰“所降士有材力者”。

注②集解徐廣曰：“獲，一作‘護’?！彼麟[小顏云：“涉謂涉水也。章渠，單于之近臣，謂涉水而破獲之?！睗h書云“涉獲單于章渠”也。

注③集解晉灼曰：“王號也?！彼麟[比，必耳反。

注④索隱案：漢書名雙。

注⑤索隱漢書作“度難侯”。小顏云“山名”。歷，度也。

注⑥集解晉灼曰：“水名也。”索隱弓，包愷音穹，亦如字讀。

注⑦集解漢書音義曰：“胡王號也?！?

注⑧集解徐廣曰：“王，一作‘藉’?！彼麟[按：漢書云“屯頭韓王等三人”。

李奇曰“皆匈奴王號”。

注⑨正義積土為壇于山上，封以祭天也。祭地曰禪。

注⑩集解張晏曰：“登海邊山以望海也。”索隱按：崔浩云“北海名，髃鳥之所解羽，故云翰?！?。廣異志云“在沙漠北”。

注⑾索隱音與“卓”同。卓，遠(yuǎn)也。

注⑿正義與音余。

注⒀索隱音桃徒二音。

注⒁集解徐廣曰：“一作‘韂山’?！?

注⒂索隱復(fù)，劉氏音伏，小顏音福。

注⒃索隱漢書作“剸”，并音專。小顏音之兗反也。

注⒄索隱九言反。

注⒅集解徐廣曰：“姓趙，故匈奴王?！彼麟[故匈奴王，姓趙也。

注⒆索隱李廣子也。

注[二０]索隱案：徐自為也。

兩軍之出塞，塞閱官及私馬凡十四萬匹，而復(fù)入塞者不滿三萬匹。乃益置大司馬位，大將軍﹑驃騎將軍皆為大司馬。①定令，令驃騎將軍秩祿與大將軍等。

自是之后，大將軍青日退，而驃騎日益貴。舉大將軍故人門下多去事驃騎，輒得官爵，唯任安不肯。

注①集解如淳曰：“大將軍﹑驃騎將軍皆有大司馬之號也?！彼麟[案：如淳云“本無大司馬，今新置耳”。案：前謂太尉，其官又省，今武帝始置此位，韂將軍﹑霍驃騎皆加此官。

驃騎將軍為人少言不泄，①有氣敢任。②天子嘗欲教之孫吳兵法，對曰：“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xué)古兵法。”天子為治第，令驃騎視之，對曰：“匈奴未滅，無以家為也?！庇纱松弦嬷貝壑?。然少而侍中，貴，不省士。其從軍，天子為遣太官赍數(shù)十乘，既還，重車余□粱肉，而士有饑者。其在塞外，卒乏糧，或不能自振，而驃騎尚穿域蹋鞠。③事多此類。大將軍為人仁善退讓，以和柔自媚于上，然天下未有稱也。

注①索隱案：孔文祥云“謂質(zhì)重少言，膽氣在中也。周仁‘陰重不泄’，其行亦同也”。

注②索隱謂果敢任氣也。漢書作“往”，亦作“任”也。

注③集解徐廣曰：“穿地為營域?！彼麟[穿域嚺鞠。徐氏云“穿地為營域”。

嚺鞠書有域說篇，又以杖打，亦有限域也。今之鞠戲，以皮為之，中實以毛，嚺蹋為戲。劉向別錄云“鎅鞠，兵勢，所以陳武事，知有材力也”。漢書作“鎅鞠”。三倉云“鞠毛可鎅以為戲”。鞠音巨六反。正義按：嚺鞠書有域說篇，即今之打球也。黃帝所作，起戰(zhàn)國時。程武士，知其材力也，若講武。

驃騎將軍自四年軍后三年，元狩六年而卒。天子悼之，發(fā)屬國玄甲①軍，陳自長安至茂陵，為頉象祁連山。②謚之，并武與廣地曰景桓侯。③子嬗④代侯。嬗少，字子侯，上愛之，幸其壯而將之。居六歲，元封元年，嬗卒，謚哀侯。無子，絕，國除。

注①正義屬國即上分置邊五郡者也。玄甲，鐵甲也。

注②索隱案：崔浩云“去病破昆邪于此山，故令為頉象之以旌功也”。姚氏案：

頉在茂陵東北，與韂青頉并。西者是青，東者是去病頉。上有豎石，前有石馬相對，又有石人也。

注③集解蘇林曰：“景，武謚也；桓，廣地謚也?！睆堦淘唬骸爸u法‘布義行剛曰景，辟土服遠(yuǎn)曰桓’?！彼麟[案：景，桓，兩謚也。謚法“布義行剛曰景”，是武謚也；又曰“辟土服遠(yuǎn)曰桓”，是廣地之謚也。以去病平生有武藝及廣邊地之功，故云“謚之并武與廣地曰景桓侯”。

注④索隱音市戰(zhàn)反。

自驃騎將軍死后，大將軍長子宜春侯伉坐法失侯。后五歲，伉弟二人，陰安侯不疑及發(fā)干侯登皆坐酎金失侯。失侯后二歲，冠軍侯國除。其后四年，大將軍青卒，①謚為烈侯。子伉代為長平侯。

注①集解徐廣曰：“元封五年?！?

自大將軍圍單于之后，十四年而卒。竟不復(fù)擊匈奴者，以漢馬少，而方南誅兩越，東伐朝鮮，擊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大將軍以其得尚平陽長公主①故，長平侯伉代侯。六歲，坐法失侯。

注①正義漢書云：“平陽侯曹壽有惡疾，就國，乃詔青尚平陽公主。”如淳云：

“本陽信長公主，為平陽侯所尚，故稱平陽公主云?！?

左方兩大將軍及諸裨將名：

最①大將軍青，凡七出擊匈奴，斬捕首虜五萬余級。一與單于戰(zhàn)，收河南地，遂置朔方郡，再益封，凡萬一千八百戶。封三子為侯，侯千三百戶。并之，萬五千七百戶。其校尉裨將以從大將軍侯者九人。其裨將及校尉已為將者十四人。

②為裨將者曰李廣，自有傳。無傳者曰：

注①索隱謂凡計也。

注②索隱案：漢書云“為特將者十五人”，蓋通李廣也。此李廣一人自有傳，若漢書則七人自有傳，八人附見。七人謂李廣﹑張騫﹑公孫賀﹑李蔡﹑曹襄﹑韓說﹑蘇建也。

將軍公孫賀。賀，義渠人，①其先胡種。賀父渾邪，景帝時為平曲侯，②坐法失侯。賀，武帝為太子時舍人。武帝立八歲，以太仆為輕車將軍，軍馬邑。

后四歲，以輕車將軍出云中。后五歲，以騎將軍從大將軍有功，封為南窌侯。

后一歲，以左將軍再從大將軍出定襄，無功。后四歲，以坐酎金失侯。后八歲，③以浮沮④將軍出五原二千余里，無功。后八歲，⑤以太仆為丞相，封葛繹侯。賀七為將軍，出擊匈奴無大功，而再侯，為丞相。坐子敬聲與陽石公主奸，⑥為巫蠱，族滅，無后。

注①正義今慶州，本義渠戎國也。地理志云北義渠道也。

注②集解徐廣曰：“為隴西太守?！?

注③集解徐廣曰：“元鼎六年”。

注④索隱沮音子余反。

注⑤集解徐廣曰：“太初二年?！?

注⑥集解徐廣曰：“陽石，一云‘德邑’。”

將軍李息，郁郅人。①事景帝。至武帝立八歲，為材官將軍，軍馬邑；后六歲，為將軍，出代；后三歲，為將軍，從大將軍出朔方：皆無功。凡三為將軍，其后常為大行。

注①集解服虔曰：“郅音窒。”索隱服虔音窒，小顏音質(zhì)。案：北地縣名也。

正義之栗反。今慶州弘化縣是。

將軍公孫敖，義渠人。以郎事武帝。武帝立十二歲，為（驃）騎將軍，出代，亡卒七千人，當(dāng)斬，贖為庶人。后五歲，以校尉從大將軍有功，封為合騎侯。

后一歲，以中將軍從大將軍，再出定襄，無功。后二歲，以將軍出北地，后驃騎期，當(dāng)斬，贖為庶人。后二歲，以校尉從大將軍，無功。后十四歲，以因杅①將軍筑受降城。七歲，復(fù)以因杅將軍再出擊匈奴，至余吾，②亡士卒多，下吏，當(dāng)斬，詐死，亡居民閑五六歲。后發(fā)覺，復(fù)系。坐妻為巫蠱，族。凡四為將軍，出擊匈奴，一侯。

注①索隱音于。

注②索隱余音余，又音徐。案：水名，在朔方。

將軍李沮，①云中人。②事景帝。武帝立十七歲，以左內(nèi)史為強弩將軍。

后一歲，復(fù)為強弩將軍。

注①索隱音“俎豆”之“俎”。

注②正義今嵐﹑勝州也。

將軍李蔡，成紀(jì)人也。①事孝文帝﹑景帝﹑武帝。以輕車將軍從大將軍有功，封為樂安侯。已為丞相，坐法死。

注①正義秦州縣也。

將軍張次公，河?xùn)|人。以校尉從韂將軍青有功，封為岸頭侯。其后太后崩，為將軍，軍北軍。后一歲，為將軍，從大將軍，再為將軍，坐法失侯。次公父隆，輕車武射也。以善射，景帝幸近之也。

將軍蘇建，杜陵人。以校尉從韂將軍青，有功，為平陵侯，以將軍筑朔方。后四歲，為游擊將軍，從大將軍出朔方。后一歲，以右將軍再從大將軍出定襄，亡翕侯，失軍，當(dāng)斬，贖為庶人。其后為代郡太守，卒，頉在大猶鄉(xiāng)。

將軍趙信，以匈奴相國降，為翕侯。武帝立十七歲，為前將軍，與單于戰(zhàn)，敗，降匈奴。

將軍張騫，以使通大夏，還，為校尉。從大將軍有功，封為博望侯。后三歲，為將軍，出右北平，失期，當(dāng)斬，贖為庶人。其后使通烏孫，為大行而卒，頉在漢中。

將軍趙食其，祋祤人也。①武帝立二十二歲，以主爵為右將軍，從大將軍出定襄，迷失道，當(dāng)斬，贖為庶人。

注①索隱縣名，在馮翊。祋音都活反，又音丁外反。祤音詡。正義上都誨反。

雍州同官縣，本漢祋祤縣也。

將軍曹襄，以平陽侯為后將軍，從大將軍出定襄。襄，曹參孫也。

將軍韓說，弓高侯庶孫也。以校尉從大將軍有功，為龍櫦侯，坐酎金失侯。元鼎六年，以待詔為橫海將軍，擊東越有功，為按道侯。以太初三年為游擊將軍，屯于五原外列城。為光祿勛，掘蠱太子宮，韂太子殺之。

將軍郭昌，云中人也。以校尉從大將軍。元封四年，以太中大夫為拔胡將軍，屯朔方。還擊昆明，毋功，奪印。

將軍荀彘，太原廣武人。以御見，①侍中，為校尉，數(shù)從大將軍。以元封三年為左將軍擊朝鮮，毋功。以捕樓船將軍坐法死。

注①正義以善御求見也。

最驃騎將軍去病，凡六出擊匈奴，其四出以將軍，①斬捕首虜十一萬余級。

及渾邪王以觽降數(shù)萬，遂開河西酒泉之地，②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萬五千一百戶。其校吏有功為侯者凡六人，而后為將軍二人。

注①集解徐廣曰：“再出以剽姚校尉也?！?

注②正義河謂隴右蘭州之西河也。謂涼﹑肅等州。漢書西域傳云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右地，置酒泉郡，后分置武威﹑張掖﹑燉煌等郡。

將軍路博德，平州人。①以右北平太守從驃騎將軍有功，為符離侯。驃騎死后，博德以韂尉為伏波將軍，伐破南越，益封。其后坐法失侯。為強弩都尉，屯居延，卒。

注①正義漢書云西河平州。按：西河郡今汾州。

將軍趙破奴，故九原人。①嘗亡入匈奴，已而歸漢，為驃騎將軍司馬。出北地時有功，封為從驃侯。坐酎金失侯。后一歲，為匈河將軍，攻胡至匈河水，無功。后二歲，②擊虜樓蘭王，復(fù)封為浞野侯。后六歲，③為?；鼘④?，將二萬騎擊匈奴左賢王，左賢王與戰(zhàn)，兵八萬騎圍破奴，破奴生為虜所得，遂沒其軍。居匈奴中十歲，復(fù)與其太子安國亡入漢。④后坐巫蠱，族。

注①正義今勝州。

注②集解徐廣曰：“元封二年?！?

注③集解徐廣曰：“太初二年?！?

注④集解徐廣曰：“以太初二年入匈奴，天漢元年亡歸，涉四年?！?

自韂氏興，大將軍青首封，其后枝屬為五侯。凡二十四歲而五侯盡奪，韂氏無為侯者。

太史公曰：蘇建語余曰：“吾嘗責(zé)大將軍至尊重，而天下之賢大夫毋稱焉，①愿將軍觀古名將所招選擇賢者，勉之哉。大將軍謝曰：‘自魏其﹑武安之厚賓客，天子常切齒。彼親附士大夫，招賢絀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②招士！’”驃騎亦放此意，其為將如此。

注①索隱謂不為賢士大夫所稱譽。

注②索隱音預(yù)。

【索隱述贊】君子豹變，貴賤何常。青本奴虜，忽升戎行。姊配皇極，身尚平陽。寵榮斯僭，取亂彝章。嫖姚繼踵，再靜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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