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噗通”的膝蓋落地的聲音漸次響起,隨行屬下無不跪在地上,身形瑟瑟,衣衫被冷汗浸濕:
莊家隨從少爺,我等絕不告密!
莊洮那就好!
莊洮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垂眸看著馬背上的女人,低低地笑。
莊洮暴雨夜被通緝的女賊,呵,倒真是……有點意思……
莊洮你到底,偷了什么呢……
暴雨終于停止。
溫蘅玥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頹然坐在窗前,肩頭傷口的血漬已然干涸,在黑衣上凝固成不詳?shù)陌掉魃?。懷里的匣子無聲滾落到地上,古樸的暗紋上隱隱染了些許暗紅。他深吸一口氣,感覺似乎沒有什么血腥味了,事實上就算有,這么長時間待在這個屋子里,鼻子也會習(xí)慣到聞不見。
更何況,雨水是沖刷掉一切氣味的最好東西,即便是那么重的血腥味,也是沖淡了不少。
溫蘅玥回眸看著窗臺的方向,眼底是濃濃的擔(dān)憂,芊淼……
他匆匆包扎好傷口,清理了痕跡,終于支持不住疲憊的身軀,倒在榻上不省人事。
千里之外的煞影閣,伴隨著一道道機關(guān)破除的聲音,一個人影從山中現(xiàn)出,黑衣黑發(fā),眉目清俊冰冷,帶著連日趕路的疲憊,但是那冰冷的神色卻沒有褪去半分,令見到的人無不垂下頭來,恭敬地喚一聲:
煞影閣殺手閣主!
李戩聽著這些聲音,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問道:
李戩楊延羿人呢?
其中一個殺手恭敬地回答道:
煞影閣殺手回閣主,左護(hù)法在藏兵室。
藏兵室。
楊延羿閣主!你終于回來了!
楊延羿興奮地說道。
相反,李戩卻是濃眉擰起,一雙黑眸仿佛落入飛雪,寸寸染上刻骨的寒涼:
李戩延羿,您為什么要去刺殺溫蘅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呢?
楊延羿閣主,這些年來,延羿隨了您這么多年,跟著您學(xué)了很多東西,您于延羿而言,無疑再造父母,延羿這條命,您想要,隨時可以拿去,但是……
他的聲音忽然沉重下來,帶著濃濃的苦澀:
楊延羿但是我不能看著閣主您辛辛苦苦了這么多年的計劃,被一個戲子破壞!
李戩所以,你就在未經(jīng)過我允許的情況下派人去殺溫蘅玥嗎?
被李戩這般責(zé)問,楊延羿只好低著頭,而雙拳卻是緊緊地攥著。
閣主顯然已經(jīng)在乎那個戲子了,日后動她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楊延羿慢慢抬起頭,一雙深邃的漆黑眼睛看著面前的李戩,聲音低沉:
楊延羿如此看來,閣主果真的如探子說的那般,對那戲子動了真的情……
李戩聽完后,身形一僵,看著楊延羿:
李戩我……
楊延羿見他這副表情,嘴角忽然染上詭異的笑意。果然……那女人更是留不得!
煞影閣,望月臺。
望月臺這里處于煞影閣所處山脈最高點,雖然山下山間滿是花木,可是這山頂卻四周空曠,除了回旋撕扯的大風(fēng)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如果要在這里待著,沒有足夠的武功可是要被吹下山崖的。
李戩站在望月臺上,月光如水盈盈灑下,美不勝收,看得人都是有點發(fā)癡。
然而李戩卻無心欣賞這美景。
楊延羿恭恭敬敬地給李戩斟了一杯酒,這才慢慢說道:
楊延羿閣主,知道我為什么要殺那溫蘅玥嗎?
李戩抿唇不語,握緊酒杯的手卻無聲地收緊,修長干凈的手指早就被攥出失色的蒼白。
顯然他的氣還沒消。
楊延羿眼睛看向天邊說道:
楊延羿溫蘅玥此人,十歲開始和戲子學(xué)習(xí)唱戲,不過三年就紅遍皇都,閣主以為,她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說完目光又看向李戩。
李戩聽著這話,眉眼未動。
楊延羿看見他這反應(yīng),微微瞇起黑眸,眼底是一晃而過的陰涼:
楊延羿她得罪了大人物,被重金買命,閣主,我們煞影閣留不得她。
李戩是誰?
李戩蹙緊眉頭,開口。
楊延羿閣主的九皇叔,李昭。
李戩皇叔?她一個戲子怎么跟九皇叔扯上關(guān)系了?
楊延羿具體情況屬下也在調(diào)查中,我也只是按照我們煞影閣的規(guī)矩行事,我楊延羿絕無忤逆閣主的意思。
李戩下不為例。
楊延羿謝閣主!
待到楊延羿離開許久,李戩他慢慢在身上摸到一枚帶著體溫的玉墜,玉質(zhì)溫潤,竟和溫蘅玥那枚一模一樣。
他垂眸看了這玉墜一眼,苦笑連連,仰頭看著無邊穹頂。
我的嫣兒……你到底去了哪兒?
你跟那溫蘅玥又有著什么樣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