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華把房間里的蠟燭點上，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問：“夫君怎么不吃？”

　　丁程鑫搖搖頭，道：“沒有胃口，如今我滿心都是真源的安危。他與我一母同胞，若此次下江南他兇多吉少，日后黃泉之下，我有何顏面去見母妃?！?/p>

　　江舜華見他神色憔悴，寬慰道：“夫君不必擔憂，我已命人向云門傳信。云門在江南眼線眾多，寧王吉人天相，想必定會化險為夷?！?/p>

　　“話說回來……我只知你從前的身份是三歲紅，竟不知你與云門之間也有牽連……”丁程鑫看著她，問：“此事你可有把握？”

　　江舜華只是一笑，道：“云門如今的掌門人鄭含煙與笙簫是師出同門的姐妹。從前我在師父跟前伺候時，也常常跟含煙玩耍?！?/p>

　　“……讓你嫁進王府，苦了你了。”丁程鑫想去握她的手，只是伸出去一半又縮了回去。從前聽傅潤聲講，江舜華自幼在江湖里闖蕩。如今從翱翔的飛燕變成了籠中雀，想必內(nèi)心有千萬個不愿意。

　　江舜華盯著搖晃的燭火，清明的目光忽而轉(zhuǎn)向丁程鑫：“那日在酒館里，夫君怎會識得我？”

　　丁程鑫正在整理床鋪，聽到這問句，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道：“從前在皇兄府邸議事，那時見過你。你生得好看，就記住了?！?/p>

　　“當真？”她圓溜溜的眼睛里寫著詫異，努力思索了一番卻未能想起，大約也是因為不想回憶的緣故，她道：“一面之緣，讓夫君如此掛念，倒讓我有些慚愧了?！?/p>

　 一面之緣？

　　丁程鑫不語，他想起來了那時他見過她好多好多面。他曾經(jīng)遠遠地看見傅潤聲同江舜華執(zhí)棋廝殺，而后相視一笑。也曾遠遠看見江舜華一席紅衣，戴著傅潤聲重金定制的海棠步搖翩翩起舞。

　　她的一顰一笑都被那時的傅潤聲占有，眼里從來看不見第二個人。他很不愿承認自己嫉妒傅潤聲，更不愿承認動了心。只是后來見過萬般佳麗，終究覺得無一人能及那席紅衣。

　　彼時，他們是過客。此時，他們糾纏不清。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房門正好被敲響，江舜華起身：“應該是店小二來送東西了。”

　　“嗯?！倍〕迢瓮艘谎鬯燥@清冷的側(cè)顏，又低下頭繼續(xù)整理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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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張真源坐在床沿飲茶，等候鄭含煙的到來。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倒是住得安心?！编嵑瑹熗崎T而入時見到的就是張真源悠然倒茶的動作，張真源笑而不語，把茶杯遞過去。

　　鄭含煙此時已換了身便裝，頭發(fā)高高束起，腰間佩劍，一席玄色衣裙英氣十足。張真源在京都見慣花團錦簇的千金小姐，倒是頭一回看見鄭含煙這樣媚而不俗，眉眼含著英氣的女子，不由得一陣發(fā)呆。

　　“呆子，你盯著我做甚？”

　　鄭含煙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張真源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姑娘容貌不俗，在下一時看迷，失禮了。”

　　“你倒是嘴甜?！编嵑瑹熌樕弦粺?，道：“選你做我未婚夫一事實屬無奈，只因家中長輩催促，想要亂點鴛鴦譜，請公子陪著演兩場戲，假裝我們兩情相悅，將來結(jié)伴去闖蕩江湖，好讓我父母放心?！?/p>

　　張真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拱手，道：“姑娘對在下有恩，此事全憑姑娘吩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