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瓊玖和江舜華都注意到他的停頓，前者似乎也是想起什么，尷尬地笑了笑：“表哥莫要傷懷了……咦，那邊的貢品好像擺少了，我去瞧瞧。”

　　等安平郡主走開后，江舜華伸手戳了戳丁程鑫的手臂：“你剛剛在想什么呢？”

　　丁程鑫暗道一聲不好，在江舜華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睛的注視下，最終還是小聲道出了往事：“當(dāng)年表妹失怙，母妃養(yǎng)她在宮中，是打算等我和真源兒及笈以后，指婚給我們其中一人。

　　后來我們幾人一同長大，雖有兄妹之名，但實在沒有男女之情，于是安平的婚事就這樣擱置下來了……”

　　江舜華聽了倒沒有惱怒，當(dāng)初她被指婚給丁程鑫的時候，宋瓊玖的反應(yīng)完全是接受自己成為她的嫂子的。

　　她只是彎了彎嘴角，半開玩笑似的說：“嗯？除了李家女，還有個小表妹。我夫君艷福不淺啊。”

　　丁程鑫輕咳一聲，沒有回答，拉著她去拿旁邊燭臺上的香。

　　江舜華也想起此時還在靈堂，因此也收斂了笑容，和丁程鑫一起給蘇妤顏上了柱香。

　　丁程鑫看著面前畫像里鳳冠霞帔，端莊大氣的蘇妤顏，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江舜華則是默默的把香插到香爐中，心里念了一句走好。

　　“你知道嗎？以前我們在學(xué)堂念書的時候，妤顏的年紀(jì)是最小的，安平次之?！?/p>

　　在靈位前，丁程鑫忍不住心中傷懷，把這些年的情誼都娓娓道來：“那個時候她調(diào)皮，上學(xué)總跟安平坐在一塊兒說悄悄話，被夫子打掌心，哭著來跟我們抱怨。真源兒就會把母妃做的棗泥糕分她一半，等她哭累了，嘉祺就會背著她回丞相府，自己再回將軍府。”

　　“子逸打小就是個好酒的，有一年中秋，太后賞了永安侯府好些螃蟹，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壇陳年桂花釀，叫上我們一群人在侯府大擺秋宴?！?/p>

　　“皇兄那時還是個逍遙皇子，和我們一塊兒對酒當(dāng)歌，何等快活！安平當(dāng)時不勝酒力，倒在妤顏懷里呼呼大睡?；市志托Σ[瞇地看著我們打打鬧鬧，末了才說一句小心明兒被夫子說教?！?/p>

　　丁程鑫說到動情處，淚光閃爍，抬手輕輕擦拭眼角：“不曾想如今，已是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江舜華性子一直是冷冷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等他平復(fù)情緒。

　　這是一個小宮女悄悄走到江舜華旁，突然哎呀一聲撞到她身上，然后滿臉惶恐地跪下：“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江舜華愣了愣，隨即盯了她一會，揮揮手：“你下去吧！”

　　丁程鑫還沉浸在悲痛里，江舜華快步走到殿外，翻過掌心，一張字條赫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展開紙條，上面寫了四個字。

　　御花園見。

　　這不是傅潤聲的字跡，江舜華反復(fù)看了兩遍，恍然驚覺：這紙條的字跡秀麗，柔美有余力道卻并不剛勁，分明是女子的字跡。

　　帶著滿腔疑問，她朝御花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