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從客戶那里拜訪回來,正坐在地鐵里閉目養(yǎng)神的未名,突然被震動的手機催醒,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你好,請講。”
耳機里傳來的竟然是半個多月沒聽見的未央的聲音,未名不禁一個激泠,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真的沒想到還會聽到未央的聲音,他以為未央從此不會再聯(lián)絡自己,他已經(jīng)做好了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得準備了。
“?。?!你在哪里?”
“我回爸媽家了?!?
未名這才想起這個電話是懷柔地區(qū)的號碼,因為極少使用而不大記得。
她居然舍得回去?舍得和貝貝分開?隨即腦子里一片糊涂,未央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聽清,他怕自己的狀況被未央察覺,一迭連聲地說:“我在地鐵,很吵,等會再說吧。”立刻掐掉了電話。
過了好久未名才恢復過來,剛才未央的聲音有點刻意嗲嗲的,但聽得出沒有一點點地擔心和不安,反倒是滿滿的幸福往外溢。未名心里又是一陣痛:“她半個月來在貝貝的滋潤下幸福的感覺直往外冒,對于我所受到的痛苦她毫無憐憫和憂慮?!?
未名的心碎了,雖然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構筑并堅固起自己撤退的決心,可是一旦交鋒,這些決心怎么就會蕩然無存?那么長時間下來為什么總是心里空空、頭腦昏昏?難道真的弱智到看不清局面了?
未名又是一聲低吼:“清醒吧,未名!”
按照以前,最多半個小時后未央就會來電,因為地鐵的運程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可是一個下午都沒有再響起來自未央的電話鈴聲,未名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無足輕重了。
在懷柔父母家里,貝貝一定是不在的,未央和父母的交流也是極少的,以前在懷柔的時候可以和自己連續(xù)一整天的短信發(fā)送,可是現(xiàn)在……。
晚上,未央來了短信,一接到短信未名的神志又迷亂了,忙不迭地向她訴苦,又是自己怎么暈倒了、又是怎么睡不著、又是怎么失落,未央說:“是你自己沒有調整好?!?
未名愕然,可還是不愿相信未央會那么冷漠,會要求自己徹底調整角色。于是繼續(xù)埋怨,并舉了好幾個例子,埋怨她明明有條件而不和自己聯(lián)絡,未央強調是怕貝貝猜疑,字里行間沒有一絲歉意。
大約過了近一個小時,未名說:“都快一個小時了,你怎么也不關心我為什么會暈過去的?”
仍然是一通強詞,既沒表示不安也沒有一點安撫,最后說:“明天我們一起吃一頓晚飯吧?!?
未名又一次糊涂了,回去僅一天就又回來了?不管是怎么回事,明天未央回來貝貝一定也會回來,是不是貝貝公司里有事,所以未央今天回去一次?那么明天未央回來,貝貝也就一定會和她在一起。
想到這里,未名終于激起了自己的防線,“不,我已經(jīng)說過,你我之間的聯(lián)絡只能是短信,不可能再見面了?!闭f完又加了一句:“我手機沒電了,以后再聊吧?!蔽疵麑幙梢粋€人忍受痛苦和失落。
“晚安?!蔽囱牒喓唵螁蔚幕貜土硕€字,毫無挽留。
未名的臉莫名其妙的擠出一個笑容,他心里沒有笑意,可是卻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笑,笑得很難看,而且這笑居然還維持了很長時間,意識上未名表示一笑了之,潛意識中卻還期望著未央會對自己有一點溫存,希望得到撫慰。
第二天,未名上下午都去聽課,來回四次經(jīng)過未央的租住房子的胡同口,每次車子經(jīng)過的時候未名居然僵硬得連頭都不敢動一下,不敢看一下那熟悉的胡同,腦海里僅有的圖像也只是未央房間廳里的那張凌亂的餐桌,根本不能顯示房間里完整的一切。心理學上這大概稱為潛意識回避防御機制,這種潛意識里的防御可以使自己免受痛苦,因為如果圖像得到完整地顯示,必然會出現(xiàn)現(xiàn)時主人公的情節(jié),而這些情節(jié)一定會使未名失魂落魄。
上下午二次聽課的效果都很差,坐在教室里的未名老是走神,不過一整天他都沒有刻意去翻看手機,去期待未央的信息,雖然知道未央至少上午在父母家,身邊沒有貝貝的威脅,但是他仍然沒有祈望聯(lián)絡的感覺,甚至已經(jīng)感覺到即使貝貝下個月離開北京后未央都已經(jīng)不會聯(lián)絡自己,因為未央心里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因為心中已經(jīng)有了對貝貝的那份感情。
連續(xù)半個月的失望已經(jīng)讓他完全失去信心,不停翻看手機的習慣也已經(jīng)改變,可是心頭不時泛起對未央的思考卻依然如故,不斷地攪得自己心亂如麻。
不知有幾天了,未名對于未央似乎已經(jīng)不再是思念、似乎不是怨恨、似乎也不是愛憐,但情感的泛起總是以未央作為一個形象的標志,而這種分分秒秒的心底的糾纏,未名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界定,姑且就用思考這個詞吧,
雖然不倫不類,但表述的還算基本準確。半個月來,未名無時無刻不沉浸在對未央的思考之中,可是同樣沒有一個定格的未央的清晰形象出現(xiàn)在腦海里,也沒有任何一個他們之間以往親密或不快的情節(jié)展現(xiàn)在記憶中。
手機信息不期待了,心里卻始終翻騰著這個人和這個人所代表的一種情感,未名苦笑著感到無奈,他真的不想再沉緬于這日日夜夜的苦痛中,可是這思緒卻怎么也揮之不去,未名想:任何個人和團體,表象上要做出改變、要形成新的習慣是容易的,本質上要發(fā)生轉變確實是難乎其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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