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東邊的屋不是空出去出租？有人訂了。我剛從八爪家離開，趕不回去，你是半個房東，你先處理?！?/p>
“你可以發(fā)個定位，讓租客自己走?！?/p>
“我們這里的位置不是偏了點？定位只能到歪脖子樹，人家轉(zhuǎn)不明白方向。語音里說不清楚。就拜托你去接一接吧。對方是姑娘，一個人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你體諒體諒?！?/p>
講那么多，最后一句仿佛才是阿金的重中之重。
浦開濟帶上鑰匙出門。
兩百多米的距離，步行不到三分鐘，歪脖子樹繁茂的樹枝隨風(fēng)晃動，影影綽綽。樹下確有一女人孤零零的背影。
樹上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她仰著腦袋張望，一手托扶在行李箱高挺的拉桿上，另一手掐腰，好像隨意站立也不忘拗個曲線玲瓏的萬方姿態(tài)。
他的腳步并不輕，她卻似沒有察覺，仍一動不動。
“商小姐是嗎？”他問。
商津正愣神，聞言轉(zhuǎn)身。
駐足在三步遠(yuǎn)位置的男人，和他的嗓音一般冷淡干凈，衣服還和不久前在酒館里見到時一模一樣。
她先一怔，隨后眼睛在路燈的微光反射下流動笑意：“好巧啊，小哥哥?！?/p>
親媽：“阿津，女孩子矜持點，怎么能第一次見面就夸阿浦技術(shù)好？你又還沒實踐過？”
商津無辜：“娘，你污到哪里去了，人家只是夸他調(diào)酒技術(shù)棒棒噠?！?/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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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開濟淡淡冷冷，沒給反應(yīng)。
他宛若一個沒有情緒的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聽到什么話，全部影響不了他。至少，商津從他的表情很難看出來。
而他越不理人，商津越生興趣，吟吟問：“你就是來接我的人呀？”
浦開濟默不作聲調(diào)頭走人。
商津即刻翻手機打電話，租房APP里房東留給她一個號碼。很快，她看到男人握著的手機屏幕亮起在他的掌心，嗡嗡的震響清晰入耳。
他抬起手機看一眼，沒接。
商津由此確認(rèn)了他的身份，拖著行李箱跟上他。
“小哥哥，你貴姓呀？”
“……”
“你也是這里的租客嗎？”
“……”
“你來旅游還是工作的呢？”
“……”
“你是哪兒人呀？”
“……”
“你能幫我拎一會兒嗎？我的行李箱很重的呀?！币话牍首魅崛?，一半事實。另外，這條土路凹凸起伏，影響滾輪滑動的順暢。
“……”
“那你能告訴我需要走多久嗎？”每一句話尾都帶個語氣詞，好用嗲嗲而不造作的調(diào)調(diào)展示她的嬌軟。
“……”
鍥而不舍的一路探詢均未得到回應(yīng)。
他也沒等她，一個勁兒走他自己的。
商津倒不怕跟丟，不疾不徐，保證自己不狼狽。
須臾，他的身影從她的視線里消失，但商津順利從路邊找出和租房APP上展示的照片相匹配的那座建筑。
它不是普通的民居，大門面朝馬路開，左邊停一輛二手復(fù)古車，車身銹跡斑斑。右邊掛一爿招牌，泰文不知寫的什么，不過旁邊附帶的中文歪歪扭扭標(biāo)明“舊貨店”三個字。
商津往里走。
廠房倉庫的樣式，房頂拔得有兩層樓高，許多管子如樹根木節(jié)盤旋交錯，大抵想渲染出藝術(shù)氛圍，結(jié)果東施效顰不倫不類。
主道是中間約莫一米寬的地兒，兩側(cè)滿目二手雜物古董舊貨，少量全新或翻新的復(fù)古家具、玩具、老式生活用品。雖然到底不若商店的商品井井有條，但沒有胡亂堆放，全部分門別類。尤其復(fù)古家具集中區(qū)，明眼一瞧便知稍微設(shè)計過布局，將風(fēng)格一致的沙發(fā)、茶幾、臺燈等成套擺放，如同突然進(jìn)入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的香港。
這座小城隨處可見華裔華人，某種程度上講與國內(nèi)三四線城市別無二樣，很難讓來旅游的中國人陌生不適，而熟悉的老物件令商津倍感親切。
外邊沒開燈，商津不清楚開關(guān)在那兒，只能先沿著主道繼續(xù)朝光源前行——最里面的大燈開著，亮堂堂。
也是她膽子大。老物件自有老物件的情懷與韻味，可當(dāng)下入夜，穿行其中，不時途經(jīng)舊梳妝臺的鏡子或者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的佛像，換作他人，恐怕難免覺得瘆。
商津在意的是空氣。一路每隔一小段距離雖放有一落地大風(fēng)扇，但現(xiàn)在全部關(guān)著，上方的大窗戶一個沒開，二手物品的陳舊氣息悉數(shù)沉聚本就悶熱的空氣里，叫人難受。
一分多鐘后，眼前柳暗花明，目之所及是塊寬敞的空地，幾把椅子和兩張桌子湊合成疑似餐廳又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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