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晚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們都是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她甚至不愿意醒來。
醫(yī)院到處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冷冰冰地灌滿整個胸腔,四面八方是清一色的雪白,不沾一星半點的污垢。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天地被沖洗了一遍,顯得更加干凈澄澈。
她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盡管刻意放輕了動作, 卻還是吵醒了朱正廷。
他睜開眼,有一瞬間的迷茫, 看清她后睡意全無, 擔憂地看著她。
朱正廷“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這才想起自己昨晚發(fā)燒昏倒, 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忙問道:
季清晚“黃明昊呢?”
朱正廷抿了抿唇
朱正廷“手術很成功,只是他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容樂觀?!?/p>
季清晚剛松了口氣, 心卻被他后半句提起
季清晚“能帶我去看看他嗎?”
朱正廷緩慢地點了點頭, 指著一旁的口袋說
朱正廷“我讓姜韻拿來的,先去換上吧。”
她道了聲謝謝, 提起袋子去衛(wèi)生間換下了衣服。
換好后, 朱正廷的視線足足頓了好幾秒,突然微微笑起來
朱正廷“這么多年,你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p>
季清晚“你也沒老啊?!?/p>
季清晚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
搭乘電梯上了四樓,到達ICU病房。
一開電梯門,就聽見家屬的哭泣聲,一聲蓋過一聲,聽得人格外悲愴。
大概是哪位病人沒能挺過去。
她側過身,走到黃明昊的病房門口。
病房里,他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服,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周圍是各種冰冷的機器,身上插滿了她叫不出名字的管子。
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她甚至以為他沒了生氣。
這個想法剛一出來,就被她立馬甩到腦后。
他一定會沒事的。她堅定地想。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脆弱的樣子,整個人少了很多攻擊性,就像她家里溫順的小奶貓。
她隔著玻璃,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聲音輕地快散掉
季清晚“他多久才能醒?”
朱正廷頓了一秒
朱正廷“醫(yī)生說這得看他自己,少則半月,多則幾年?!?/p>
季清晚呼吸稍稍一滯,她輕輕地抽噎
季清晚“都怪我,非要他來看演出,如果不是我,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
千金難買早知道。
朱正廷站在她身邊,微微垂下頭告訴她
朱正廷“晚晚,錯不在你,你別多想了?!?/p>
她聽不進去,左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的平安扣吊墜,一下又一下。
她的聲音低低地,一聲迭一聲。
季清晚“醒過來,昊昊,醒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