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江。
神原遠江。
不不不,我并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所以其實沒必要把“神原的遠江”這個名號搬出來。
沒錯,我不姓神原,這只是一個名號。
想來大概是神原一戰(zhàn)成名的原因。
我本姓寧。
安寧的寧。
諸位盡管當我說的是戲言,因為“寧”只是我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拋棄的姓氏。
那時,我還有個姐姐,不對,應該說,很多個姐姐。
神原丞相府寧府,一共七個女兒。
我是第四個。
大小姐寧雪妍,二小姐寧臨江,三小姐寧清歌,四小姐寧遠江。五小姐寧薈蕓,六小姐寧浣音,七小姐寧秋星。
呼,一口氣說完真不容易。
總之,我并非嫡女。
是妾室所生。
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妨再提一句,生母是因難產去世的,名為漠丹彌。
沒有名字的怪物。
這事兒還是我后來才知道的,原來漠丹彌只是種群的名字。
總之,雖然說記憶于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是那天的事情令我記憶猶新——甚至都不能用記憶猶新來形容,簡直是刻骨銘心。
當時臨江已經投井,一向照顧著本人的雪妍也混得不怎么樣——是徹頭徹尾的黑暗時期。
而這一切,都是寧清歌所為。
所以,我有必要進行有必要的、最后的反撲。
不出所料,失敗了。
所用的辦法無非是栽贓陷害、欺上瞞下那一套我已經用得熟透的東西??傊?,我輸了。
一敗涂地。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謊言。
那便只能懷抱著薄如紙張的希望最后甩出底牌了——
“浣音,救我。吳哥哥歸你了。”
吳真宵。
寧浣音與我都深愛之人。
冰冷的石階上,寧府眾人的逼視下,我如此厚顏無恥地開口。
“保我不死。我有第一瓶迷情劑,自然也能弄來第二瓶,將來還能弄到好多瓶。只要我辦得到的話。”
寧清歌緩緩微笑著開口,冰冷如同冥府之花:“這,未免就太不要臉了?!?/p>
那個老不死的老太太也皺著眉,像是看到什么不潔的東西:“遠江,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誰要搭理這群家伙啊,真是的。臨江一個微笑就能抵得過她們所有人——起碼當時我是這么想的。
“謀害嫡女,諸位,莫非我遠江還有活路?嗯?”
寧浣音自始至終都在看戲,一言不發(fā)。她自幼體弱多病,我也弄不懂這家伙的心思。
“浣音丫頭才不會答應呢,是不是?”父親如此說道,“對吧,浣音?”
她一聲冷笑,金色自然卷的亂發(fā)在空中飛揚,“知我者,遠江也。”
“什么?!”眾人皆驚。
“遠江,你賭對了?!逼岷谕咨畈灰姷?,寧浣音面無表情地道,“盡管卑鄙。走吧,我攔著?!?/p>
“扶我一把,腿跪麻了?!?/p>
“嗯?!?/p>
只聽身后遠遠傳來一聲“站住”,不過沒關系,有她攔著。
沒錯,遠江就是遠江。
是一個人。
不存在離開誰,離開除水、空氣和食物外的其他東西就活不下去的事情。
今天為了活命出賣戀人,或許明天就會為了吃飯出賣自己。
然而——
寒冷潮濕、無處容身的神原帝都街頭,禁閉的千家萬戶,縱使是我也無法忍受。
更何況,這會兒已經三天沒進食了。
這不是餓,這叫空虛(誒嘻嘻)。
就在我滿以為自己十二年的人生就要結束了的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
“我是周萱。你若是沒地方去的話,那就跟著本大爺混吧?!?/p>
“你叫什么?”
“……遠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