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開門的那一刻,莫離并沒有看見他所熟悉的身影。他只當她暫且不在房中而已,便坐于床沿,待佳人歸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她仍舊沒有歸來。
她去哪了,明明說好會在房里等他的。
等自己為她慶生,等自己為她插上那支木釵,等自己,向她訴說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愛戀......
莫離跑出了小屋,迅速在茶樓里奔走,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戲臺上沒有,小院里沒有,廚房里也沒有。
莫離停了下來,急促的呼吸著,他靠在樹上,努力讓自己平息。忽的,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離哥哥,陪我去街市上玩玩嘛?!彼穆曇粼谀X內(nèi)響起。
會不會,在街市上?
來不及想太多,只是一個勁的沖了出去。
空中烏云密布,是不是來幾聲震人心魄的雷鳴,街市上的小販都早早收攤,歸家避雨。
幾道閃電劈下,伴著一聲雷鳴,雨滴重重的落了下來,打在地上,濺起幾朵水花。街上已無人行走,唯有一個少年,焦急萬分,在青石板路上奔跑著……
豆大的雨滴重重地打在莫離身上,發(fā)絲沾上了雨水,粘合在一起,緊緊的貼在他俊秀的臉上。雨不斷的下,他不斷的跑著,全身上下已經(jīng)麻木,身上燥熱難耐,冰涼的雨水卻消不去體內(nèi)的火氣。全身上下,唯有心是涼的,涼透了,抽痛著。
眸子漸漸灰暗,莫離終是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他穿著干的衣服躺在一張簡樸的木床上,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床頭的桌上有一碗藥,正冒著熱氣。雨停了,屋檐上掛著好些雨滴,倒映著整個世界。風(fēng)吹落了水珠,滴在枯草上。
“啪嗒。”
好靜啊,能聽的見這樣渺小的水滴聲。許是習(xí)慣了她的嘈雜,這安靜的氣氛反而是讓人感到不適應(yīng)。
莫離抬起頭,面前一面銅鏡,映照了他的臉。
有什么東西在他的面頰上閃耀著。
“小伙子,你醒啦?”
門外走進來了一個婦人,身上穿著一件縫補過多次的麻布衣裳,提著一個裝各色滿野菜的竹籃子,面色祥和的說:
“先把桌上的藥喝了吧?!?/p>
莫離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抓住碗沿,端起粗瓷碗,貼在自己略有些發(fā)白的薄唇上。微傾瓷碗,溫?zé)岬乃幰罕慊肟谥小?/p>
莫離將碗重新放回原位。
婦人在床邊坐下,關(guān)切的問道:
“好些了嗎?”
莫離不語。
婦人沒做什么,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你有心事,”婦人張口直接說道,“說出來吧,沒準我能幫你。”
“戲館子里有個打雜的婢女,叫云秋,她的下落?!?/p>
婦女聽了,神色一怔,未他回話。
默。
“你當真想知道嗎?”
“嗯?!?/p>
莫離的語氣中,透露著堅定。
婦人轉(zhuǎn)身,背對著莫離,嘆了口氣,以一種肯定的語氣問,不,應(yīng)該說,是明知故問。
“你是那個戲館子里的戲子對嗎?叫莫離?!?/p>
她頓了一下,又道:
“這事估計就你不知道了:鎮(zhèn)里的王地主,他的兒子因為調(diào)戲了將軍府的小姐,小姐自覺羞憤,投湖而亡,于是將軍便將那畜生不如的東西打死了?!?/p>
“結(jié)果,哪成想,那惡霸死了都還要禍害別人家的好姑娘,說什么要配個冥婚,結(jié)果,云秋姑娘的生辰八字又剛好........”
“這會估計......哎......”
莫離的瞳孔漸漸放大,已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不管婦人的阻攔,沖了出去。
不會的,不會的,還來得及。
他自我安慰著。
可當他看見衣衫襤褸兩眼無神已經(jīng)生命垂危的她,和那兩個站在一旁面色得意的正提著褲子嘲笑著他的人時,唯一控制著莫離理性的那根線,斷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