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覓,錦覓,你看我從后院撿到了什么?”
“不過是一只將死的烏鴉,埋了做花肥便是。”我依稀瞧得到那黑漆漆的東西是一團羽毛,估摸著應是一只烏鴉。
“烏鴉?”連翹拔高了嗓音“錦覓,你說這是一只鳥?一只鳥啊!我這輩子總算見過一只鳥了!”說罷便激動的團團轉(zhuǎn),不知怎么辦才好。
也怨不得她激動,這水鏡里除了小花小草小蟲子,倒是從來沒有看見鳥兒能飛進來,我是因為在老胡的《六界物種大全》里看見過,故而有些印象。
“將死?那就是還沒死咯?能不能救活呢?救活了,我們養(yǎng)著動物的動物的它好不好?”連翹扯著我的袖口央求道。
我道“生又何嘗,生死又何曾死。生死皆機緣,萬物自有輪回它若有命將它放在園子里,不食不眠,也會活。若無命,便是我施救與它也回天乏力?!?/p>
“錦覓,你怎么盡說一些空靈靈的話我又糊涂了,我只知我佛曰慈悲為懷,你怎可見死不救呢?”
“你怎知我救了它便是慈悲?凡夫耽戀于生孰知佛乃以死為渡,彼岸往生。生何其苦,死方極樂!”
連翹愣了愣,最后甚至迷惑道“你且容我想想?!?/p>
我樂呵呵的拎著那烏鴉上了后院,當年我在后院栽了棵芭蕉,卻不想長的不甚好,想是那土不夠肥,若將這烏鴉埋了做花肥,今年夏天應該是能開枝散葉遮遮陰。
我三兩下就將埋好了,我洗漱洗漱便回房就寢。
睡至半夜卻突然想起這烏鴉是怎么闖入水鏡結(jié)界的?疑惑了半響,復起身到后院將那烏鴉挖了出來。
我隨手捻了片葡萄葉引來一群螢火蟲,攏起一盞螢燈,就著那光,我翻了翻他的翅膀,在翅膀根處看見一層淡金色的鍍光。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烏鴉,想來應該是只得了仙道的烏鴉,埋的嗎了做花肥就可惜了,不如將它燉了,分給水鏡中里的一干精靈吃了倒是能長些靈力,免去苦修數(shù)年。
想到這兒,我頓時覺得自己的決斷十分英明,只是它如今已漸無吐納,眼看便要僵了,若燉起來,功效委實要折上一折,吸收靈力最是講究生猛活鮮。只好先都給他一口氣,別讓它僵了才是。
我想了想,咬牙忍痛從床下拖出自己練了五百年的得的一罐蜜,舀了一滴蜜滴入它的嘴中,在渡了一口氣給它,做完這些,那烏鴉的翅膀倒是立馬軟熱了點,我十分滿意的拍了拍手,轉(zhuǎn)頭便去廚房取鍋子。
卻不想等我取來砂鍋之后,原先被我攏起的一盞螢燈,不知受了什么驚嚇,散亂開來滿屋亂飛。我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這些蟲真是沒有見過世面。
不過是那只得道的烏鴉化成了人形,正躺在床榻上。
我端著鍋子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有些愁苦,他這樣化成了人形,我這鍋子如何裝的下,裝不下,自然便燉不了了。
思索片刻我方記起,但凡仙家,神怪都有一顆內(nèi)丹精元,所有道行凝聚其內(nèi),只要得了這內(nèi)丹精元便得了所有,我剛才竟想巴巴的將這只烏鴉齊燉。
只是不知道這烏鴉將他的內(nèi)丹精元藏于何處,我費力的把他身上破破爛爛的黑衣裳搜了個遍,順道感慨了一遍,這烏鴉的審美觀很是超出六界不在輪回,竟喜歡這樣渾身是洞的打扮,我也沒找出個像丹丸的東西。想來是藏在他體內(nèi)了。
我又頗費力的將他漆漆,洞晃晃的衣裳給除了下來,摸了半響有個頗為欣喜的發(fā)現(xiàn)。
這烏鴉小腹以下,有團很是怪異的東西,我捏了捏,時軟時硬。我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構(gòu)造,著實沒有這團東西,想來內(nèi)丹精元定是藏在里邊了,我果然聰明。
我捻了一段葡萄藤變做一把鋒利的小刀,用自己的兩根頭發(fā)試了試,果然很鋒利。
我舉起小刀,對準那烏鴉的小腹,抓起那團東西,正準備落刀,忽然聽見背后平地驚雷一聲怒叱:“何人!”
在這個和諧的夜晚,遇到這種聲音實在是驚人,我被震得跌落地上,手上的小刀險些割破手。
只見那烏鴉赤條條的從我的榻上坐起來,一雙吊梢的眼睛迸射睨著我。這樣被人俯視頓時讓我覺得十分沒有氣魄,于是收了小刀,站起身來方堪堪能與他平視,心里不禁感嘆:不愧是只得了仙道的烏鴉,連個子都長得堪比老胡庭院里的甘蔗。
那烏鴉確歷聲說道:“下立何方小妖?”
我好歹也是個修仙的精靈,他叫我小妖,可實在是讓我氣了一把“我不是小妖?!闭f到這時,我轉(zhuǎn)念一想,這烏鴉剛才幾近死亡,只喝了我一滴香蜜就完好如初,自己釀的蜜功效如何我尚有自知之明,足見這烏鴉道行匪淺,我若與她法斗定是慘敗,更莫提及我方采取他內(nèi)丹精元,若讓他知曉,怕是今日便是我化作春泥更護花時。
我醞釀了一番說道:“既然道友醒了那喚我一聲恩公即可行善不留名,乃是我水鏡精靈優(yōu)良傳統(tǒng)?!蔽覍擂蔚男α诵?。
“恩公?”那烏鴉似笑非笑的涼涼看我一眼。
看的我心驚膽戰(zhàn),以為敗露不過仍是裝作一副坦然的樣子說到:“可不就是。道友今日墜在我園中,負傷甚重,我又和道友渡氣,道友方才醒轉(zhuǎn)?!?/p>
那烏鴉卻突然粲然一笑,雖然璀璨堪比滿園桃花綻放此時看來卻有些觸目驚心之意,悠悠開得口來:“道友適才揮刀莫非亦是為了救我性命?”
我鄭重思量了一下憐憫的掀了條絲被覆在他身上:“我看道友衣衫襤褸,方想幫你換件衣裳卻不想瞧見道友丹田氣海竟然有疾雖說身殘志堅是好樣的可終究與常人有異我既然救了道友自然好事做到底,所以想替道友醫(yī)治?!?/p>
說完那烏鴉卻臉色一陣古怪,青白轉(zhuǎn)換,好不奇怪上上下下又將我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女身?”繼而又說,“竟是女身,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如此放肆成何體統(tǒng)!”頗有些怒意。
這下我倒不知該如何說了我只知道花草樹木,人魚鳥獸之分。倒從未聽聞有個什么男女有別,很是疑惑。就在我迷糊震撼的四年來第一次知曉自己是個女子,而世上還有另一個種屬叫做‘男子’時,那稱自己是男子身的烏鴉捏了捏我頭上的發(fā)簪,道:“看在你年紀尚小,又生在這天界蠻荒之外,本神就不與你計較了。”
不知為何,我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剛走到門邊就聽到背后一個流水濺玉的聲音:“你可給我準備了早膳?”“我這就去弄。”聽他那口氣像是使喚人使喚的十分習慣了,可惜我卻從來沒有使喚人這樣的不良習慣。
于是,只有含淚飲恨出門了背后還聽到一聲“速去速回?!?/p>
但我將好不容易弄來的吃食遞給那烏鴉時那烏鴉臉色猶如昨日一般青白交錯變換了一番,嫌惡的一推:“你自己吃吧?!?/p>
我看了看那餐盤中的蚯蚓覺得沒有不妥之處便道:“烏鴉不都是喜歡吃蟲子的嗎?”
這回烏鴉的臉色更豐富了赤橙紅綠青藍紫輪番交替過后,總算開得口來:“你這小妖,誰告訴你我是烏鴉?”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響喃喃道:“不是只烏鴉,難不成是只喜鵲?我還是覺得烏鴉更適合你,你看你現(xiàn)在道表情多形象?!?
那鳥臉色鐵青的掃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我私以為這是默認了,心里算盤,我將它當成烏鴉他將我當成妖怪倒也十分和諧的平衡了。
“罷了,對牛彈琴。”
我心想道“說錯什么了嗎?真是只喜怒無常的鳥。”
“此處可有泉水.......”
——未完待續(xù),敬請期待(??.??)
~~香蜜沉沉燼如霜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