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跟小老婆都認(rèn)識這么久了,連個臉都沒親著,憑什么你們這些家伙就能輕而易舉占到便宜了,別說門了,連窗都沒有!
濃墨渲染的夜色里點綴著幾顆星子,漸近的腳步聲擾亂了夜的寂靜,湯馳氣喘吁吁,還拉著即墨仙貝的手問:“你剛才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伍福大變到籠子里去的?”
即墨仙貝盯著交握的兩只手,默默轉(zhuǎn)移了目光,悠悠道:“你怎么把我從她們那兒拉出來的,我就怎么把他變到籠子里去的?!?/p>
只是動作略快了些。
“……”湯馳只當(dāng)她是在敷衍,正要追根究底發(fā)問時,余光掃到一人身上,“陶夭夭!”
陶夭夭穿回了女裝,手上拿著個玉龜,心不在焉地?fù)芘虢Y(jié),一凝神便看見了街頭站著的湯馳跟即墨仙貝,反正這兩人是知道她女兒身的,陶夭夭也不回避,招招手朝他們跑了過去。
即墨仙貝也亮了眼睛,“烏龜。”
“即墨,湯馳,你們怎么一起過來了?”見即墨仙貝目光一直黏在玉龜上,陶夭夭一喜,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喜歡嗎?”
即墨仙貝當(dāng)即點頭,馬上反應(yīng)過來又使勁搖頭,別過頭一臉不屑做我不喜歡這么幼稚的東西狀,陶夭夭跟湯馳說話沒注意她的時候,視線就一直往玉龜上面瞄啊瞄。
三個人的世界和諧而美好,陶夭夭卻突然狠踹了湯馳一腳,“你說誰給誰戴綠帽子了?湯馳,你找死??!”
回到攬月樓的時候,已是深夜,漆黑的夜里掛著一輪明月,即墨仙貝滿腹心事,面壁沉思許久,還是沒勇氣去面對對面可能狂暴的哥舒明朗。最后摸著陶夭夭給的烏龜,心一橫咬咬牙打算回臥室。
什么哥舒明朗,什么水調(diào)面團(tuán)子,明日愁來明日愁,今晚還是先睡覺好了。
還沒到臥室,即墨仙貝的步子就已經(jīng)慢了下來,面對著那巨大的屏風(fēng),低著腦袋對了對手指,突然像是被什么勾起了興趣,目光就黏在自己手上。
哥舒明朗正在研究一盤棋局,聞得那腳步聲越發(fā)緩慢艱難,最后更是沒了聲息,醞釀了半天的情緒沒上得來,漸漸偃旗息鼓了,沉默半晌嗤笑道:“怎么?回來了卻不敢見我?”卻不等即墨仙貝頂一句‘哪有?’,又慢吞吞的問了句,“你知道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是什么嗎?”
這下可是戳盲點上了,即墨仙貝一頭霧水的走出來,小眼神迷茫加討好,影子君暗自著急,眼神輕飄飄的往哥舒明朗臉上瞟,給自己師傅提示,哪想到即墨仙貝愣是跟地板上那成色十足的絨毯較上了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哥舒明朗仿佛不知道這室內(nèi)的暗流涌動,捻了枚白子落在棋盤中,霎時白子不顯山不露水的敗局已定,哥舒明朗心情大好,語氣也有點詭異的興奮,“不小心摔倒了,還臉朝下!”
話說這笑話還有個緣故,即墨仙貝這貝類超級厭惡魚類,無論如何都不肯沾跟水產(chǎn)品有關(guān)的東西,哥舒明朗那時候以挑戰(zhàn)別人底線為樂趣,非逼著人吃魚,逼一天也就算了,他非得逼一個月,在家的時候逼就不說了,這貨去了長安居然還讓影子接著逼。
不過影子君沒那么大的權(quán)威,還不自量力非要執(zhí)行任務(wù),她惡念一起就把那小黃魚全部喂了院子里的那條狗,某天白天下了雨,晚上又黑又冷,臺階那兒的石板還松了,她一個不注意就踩了下去,結(jié)果摔得氣壯山河,還真是臉朝下!
可哥舒明朗就不相信這鬼話。
……
“我不是故意的!”想到這茬的小面癱聲音拔高了些,舌頭都打著卷兒,哥舒明朗背對著她沒看到,影子君眼皮子一跳,覺得師傅這個模樣應(yīng)該是在撒嬌。
“那給我個解釋?!?/p>
氣氛冷凝了一會兒,即墨仙貝噠噠噠小碎步過去,規(guī)矩的跪坐下來,指著自家的臉頰,還沒開口哥舒明朗就問,“湯馳又帶你去喝酒了?滿身酒氣,難聞死了!”
怎么會?即墨仙貝抽抽鼻子,剛要反駁就見哥舒明朗唰一下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雙目炯炯,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先去洗個澡,這味道……”
略有點熟悉啊……
即墨仙貝當(dāng)即一臉黑線,表面憂郁實則還是憂郁的走出門打算去隔壁借用了物園的大浴池,臨走的時候為保面子高貴冷艷的留下了陶夭夭送的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玉龜。
由于這玉龜成色質(zhì)地工藝皆屬極品,又由于沒有關(guān)于這玉龜?shù)陌雮€字交流,哥舒明朗沒能理會到即墨仙貝的有意顯擺,反倒是拿起玉龜細(xì)細(xì)打量,反復(fù)摩挲。
他雖然因為臉上掛了彩一直沒好意思出去見人,可是外頭風(fēng)頭正盛的西域幻術(shù)師他還是知道的,且不說那個迷郎與父王的關(guān)系,單是玉門關(guān)傳來的消息就讓他有所警惕。
而這只龜分明就是以昆侖特產(chǎn)的和田玉雕琢而成,質(zhì)地細(xì)潤透徹,雕刻工藝上乘,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西域的玉石產(chǎn)業(yè)跟朝中好幾位重臣都有牽扯,又是壟斷型的,連他想弄到塊和田玉都難,阿卿是拿了哪個的玉龜,又是哪個有這么大本事弄到這東西?
哥舒明朗勾唇淺笑,花滿樓的幻術(shù)表演熱鬧非凡,湯馳那個家伙一向愛湊熱鬧,若是他去了,阿卿自然也會跟著去,也就是說,這東西跟迷郎那些人脫不了干系。
即墨仙貝舒服地泡了澡換上新衣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哥舒明朗盯著那玉烏龜在發(fā)神,眼珠兒一轉(zhuǎn),“這是陶夭夭送我的烏龜,不給你!”
“誰給陶夭夭的?”
“……迷郎!”
哥舒明朗暗道果然如此,陶夭夭年紀(jì)小又是個女孩子,見識淺薄,自然不知道這塊玉的貴重,迷郎就不同了,這個人身份復(fù)雜,行事詭異,一個滿腔子算計的人將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送給一個心無城府的人……眸中深思一閃而沒,哥舒明朗垂下眼,“有貓膩啊……”
即墨仙貝頓時來了精神,“玲瓏!”
水玲瓏不知道蹲在哪個角落種蘑菇,即墨仙貝抽抽嘴角,只好扭過頭看戳在一邊的影子君,指揮道:“影子!你去找一個小盆子,裝一些清水來?!?/p>
哥舒明朗還拿著那剔透的玉龜發(fā)散思維,影子已經(jīng)端了水過來,即墨仙貝在里面舀了舀水,伸手,“舒舒,你把烏龜給我。”
于是哥舒明朗便看著即墨仙貝撈起袖子把烏龜按在水里去,等啊等,沒反應(yīng),那小面癱就吩咐影子去廚房找一些鹽來。
天真純良地扭過頭來對面無表情的哥舒明朗解釋,“興許這不是一只烏龜,而是一只海龜?!?/p>
加了鹽的水就變成了海水(?),不知道是烏龜還是海龜?shù)挠颀斎耘f沒有反應(yīng),即墨仙貝抽抽嘴角,不好意思看由呆萌臉變嘲諷臉的哥舒明朗。
影子在某人眼神求助的攻勢下,腦子里靈光一閃,道:“公子,看這玉龜可疑得緊,若是從迷郎那里得到的,說不定就與那批火油有關(guān),不如將它移到火下看看?”
就算跟火油有關(guān)也不一定跟火有關(guān)吧,我真是急糊涂了,影子君冷汗一串串往下掉。
即墨仙貝卻很是贊同,“就是就是,我也這樣覺得,水不行,肯定就是火了!這是定律。”又扭頭對影子說,“既然要投影,你就先去找一塊布來,要影子戲那樣的白色幕布。”
洗了個鹽水澡的玉龜被滿臉黑線的影子小心翼翼地移到燭光下,即墨仙貝站在影子身后指揮,“這邊點,離太遠(yuǎn)了啊,哎呀!這里這里……過去一點……”
影子君額頭上掉落的黑線都可以織一件毛衣了,哥舒明朗撫額不語。
“舒舒!”
驟然聽得這么驚喜的一聲歡呼,哥舒明朗下意識抬眼去看,那瑩潤的玉龜離燈火距離不遠(yuǎn),卻是一個極為奇異的角度,在燭光映襯下,半空中掛著的白色幕布上顯現(xiàn)出一幅由道道金紅色絲線勾勒而成的圖畫,簡易的山川河流,曲折的路徑,狂逸的文字,看起來很像一幅地圖。
“哈,看吧,我就說了,水不行,火一定就行了?!奔茨韶惖靡饬艘粫海t腆問,“不過,這東西是什么?”
哥舒明朗接過影子遞上的玉龜,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了句,“從西域運來那批火油的藏匿地點?!?/p>
即墨仙貝‘啊’了一聲,但見哥舒明朗沉思,半張臉都隱在了陰影里,不自覺地就有些心虛,抓了抓還有些濕潤的頭發(fā),“舒舒,今天花滿樓這么熱鬧都沒見到你……”
“你倒是覺得我這樣子能出去見人?”
是了,哥舒明朗最注意他那張皮,愛美程度讓她這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都自嘆不如!
作者謝謝各位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