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踏鞠隊里,隊員們的熱情也是空前熱烈,在訓練場上跟打了雞血似的。偏生踏鞠又要求團體出動,每次想開點小差研究研究怎樣討好父王的哥舒明朗聽到那一聲聲嬉皮笑臉的訓練呀!同去同去之類的話就陰著臉想打人。但是由于近來踏鞠隊受歡迎程度的增加,每個人的寢室里都堆滿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那兒送來來的各種禮物,亢奮的隊員們選擇性遺忘了某人的剽悍小心眼外加陰晴不定。
誰叫‘即墨仙貝’的人氣一直居高不下,連踏鞠隊老大湯馳都只能屈居第二。這年頭,非要冰山才賣坐不成?
話說已婚男人也挺珍稀的,疼老婆,被老婆‘疼’的諸毛的人氣也是旺盛。
傾國傾城的花魁溫恬兒天天來訓練場看他們訓練,糯米團提子酥青梅酒就沒重復過,雖然真正想要看的人就那么一個,但每每惹得眾人凡心大動。諸毛的家暴指數(shù)一路飄紅,方枕禪開始猶豫要不要還俗,湯馳無恥地扒拉著哥舒明朗做哥倆好狀,糕點果脯米酒之類的好東西總落不下他一份,對此哥舒明朗和陶夭夭都氣得咬牙切齒。
哥舒明朗不用說,他是打心眼里看不慣湯馳,就如同他看不慣李天昊一般,都快成為生理本能了;至于陶夭夭么,她本就不喜溫恬兒,偏偏這人不識好歹天天往踏鞠隊里來,送水遞毛巾獻殷勤勤快得不得了,把踏鞠隊一干人等迷得神魂顛倒,湯馳成天跟在她后面流口水不說,即墨仙貝被勾搭走了也不算,話說,溫恬兒你到底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青梅竹馬的李天昊啊?。?!
可惡!陶夭夭恨恨地咬碎了一口小米牙,一巴掌排上旁邊站著的宇文男肩膀,夸贊道:“還是你有毅力,看看那些臭男人,一個溫恬兒而已,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宇文男笑笑,顯得無奈至極,她不是男人,所以溫恬兒再好再美再體貼對她都是沒有吸引力的……但是真正的男人好像都喜歡溫恬兒這種溫柔漂亮解意的女子,連湯馳都不例外。
湯馳最近也不快活,表面上吃香喝辣風光無限,內(nèi)里卻是只有自己才能體會的水深火熱,一切都來源于一只遺落的繡花鞋。
他曾經(jīng)以為陶夭夭和即墨仙貝就是他一生的目標了,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當初意外發(fā)現(xiàn)陶夭夭和即墨貝貝是女孩的時候,他心中升起的感覺是憐惜,是自以為是的喜歡以及是個男人面對柔弱女子都會產(chǎn)生的保護欲,但不管陶夭夭還是即墨仙貝,都沒有那種讓他心跳加速心臟驟停,停停走走七上八下的感覺。
那個女子就不一樣了,他還記得在湖邊風吹起她面紗的那瞬,他的眼里出現(xiàn)的那一張啜著笑的臉,她的眉,她的眼,那一匹絹綢似也的發(fā),流云般的烏發(fā)里別著的那一支朱釵,還有鼻尖處縈繞著的脂粉的淡淡香味,無一不讓他臉紅心跳,教他說一句話都磕磕絆絆,完全失了他風流浪子的準頭。
可他甘之如飴,湯馳對著那一只精致的繡花鞋發(fā)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她一面?他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他神思恍惚,連宇文男走進來尋東西那么大動靜都沒注意到,等發(fā)現(xiàn)了之后微微一笑,那笑容完全不符合鳳翔府著名混混湯馳的形象,哥舒明朗在這兒,肯定是要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湯馳動作輕柔的將繡花鞋放進衣抽里,站起身來溫柔的將宇文男請了出去,平靜而頗有君子風度,可是一點商榷的余地都沒有。
宇文男哭笑不得的看著緊閉的門扉,心里不知道是該偷著樂還是該難過一回。
讓湯馳魂不守舍的那個女人居然是她,這讓一直暗戀湯馳的宇文男沾沾自喜。但是另一方面,湯馳是真真察覺到了宇文男對他的感情,可湯馳不知道好友是女人,心中苦惱難堪,為了斷絕宇文男的念想又不至于傷害他們倆的兄弟感情,某人就想到了小翠姑娘,嘗過女人的滋味,說不定宇文男就正常了呢?
湯馳為了糾正好兄弟的性向那可是絞盡腦汁累得膽水都快吐出來了,但是宇文男不配合,一句我不行就把他尋來幫助他的姑娘打成了豬頭,這叫他怎么能不氣。宇文男也很無奈,其他事只要是湯馳說的她拼了性命也不會叫他失望,可是這個……要她……她怎么配合得起來?她也是個女人好吧,要是真能對小翠姑娘有感覺,那才叫不正常。
用暴力的方法拒絕了小翠姑娘的后果是嚴重的,眼睛都燒紅了的湯馳盛怒之下,把宇文男趕出了宿舍。
任憑宇文男磨破了嘴皮子解釋,湯馳鐵石心腸,愣是不讓她進去。宇文男見天色已晚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到陶夭夭寢室,因為這是踏鞠隊里唯三的女子。她知道飛鷹是女人,也知道陶夭夭是女人,但是陶夭夭眼神不好除了最近誤打誤撞知道飛鷹是個女人,對于宇文男那可是一無所知。所以被自己嚇到的陶夭夭連嘴唇都白了,宇文男鋪著被子打算將就一晚,陶夭夭臉上血色全無,突然靈光一閃,火燒眉毛般抱著被子跑走,“我晚上夢游,怕不小心傷害到你,我去隔壁?。 ?/p>
隔壁不就是即墨仙貝嗎?那可是個男人,哪有我安全?陶夭夭,你跟即墨一起了,湯馳不會怪我吧?宇文男相當糾結(jié)。
哥舒明朗鎮(zhèn)定無比地看著抱著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跟某些時候即墨仙貝一樣賣萌的陶夭夭,不確定的問:“你要睡我這兒?”
陶夭夭點頭,沒法子,她可是是女孩子,怎么能跟宇文男一間房。
“我呢?”
“你去跟湯馳睡。”陶夭夭這貨也不知道‘即墨仙貝’是個女人。
話說即墨仙貝的性別除了湯馳以外那可是是公認的漢子,從來就沒有人懷疑過。原因么,自然是多樣的,比方說哥舒明朗是純爺們,比方說即墨仙貝太剽悍,比爺們還漢子;再說,十九百一大賭坊的鎮(zhèn)樓吉祥物,姓哥舒的某人,長得叫一個精致,性格手段為人叫一個囂張跋扈狷狂邪魅,想起來都讓人不寒而栗,所以大家無法想象混跡在踏鞠隊里的喜怒不定的頂著張哥舒臉的‘即墨仙貝’會是軟趴趴的妹子。
被各種原因誤導的人不止一個,譬如目光如炬的飛鷹,譬如觀察入微的宇文男……再如靜王爺安插在踏鞠隊里的那幾枚暗樁。
哥舒明朗看了她一會兒,忽而打了個哈欠,婉拒道:“我累了,要就寢了,你請便。”
陶夭夭急忙拉住他,討好的笑笑,“不如我們就一間房吧,你睡地下,我睡床……好吧,你也睡床,不過……”
哥舒明朗眼角抽抽地看著陶夭夭抱著不知道哪個旮旯里找出來的粗瓷碗,在榻上擺成一條直線的樣子,又顛顛的找了水,倒在碗里,滿滿當當,做成一條警戒線的樣子……他想做些什么的話,一條線有什么用?!
弄了安全線的陶夭夭覺得心安,擁被而坐,視線一瞬不瞬盯著入眠的哥舒明朗,哥舒明朗嘗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忽視這餓狼一般的視線,同樣坐起來,“陶夭夭,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發(fā)覺即墨你最近長得越來越帥了?!?/p>
“哦,那你是愛上我了嗎?”哥舒明朗唇一勾,在陶夭夭強烈要求不許熄滅的燈光下,愈顯柔和。
要是愛上的是你,我大概不用這么難過吧,陶夭夭心里一陣酸澀,垂著腦袋加強心理建設(shè)之后對上哥舒明朗一雙明凈的眸子,道,“其實……我是想求你把溫恬兒讓給李天昊?!?/p>
我是不是聽錯什么了么?哥舒明朗挑眉,居然聽見了這么荒唐的請求。
“你看啊,即墨你長得帥,心地好,人也開朗,又有個哥舒明朗那樣厲害的哥哥,要錢有錢,要權(quán)有權(quán),多少人羨慕啊……再說了,你女人緣這么好,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一個溫恬兒算得了什么?”
忽然換了一種語氣道:“李天昊就不一樣了,一根筋,還玻璃心,要是受了感情的傷害,那多可憐啊……”
“你喜歡李天昊。”
陶夭夭當然矢口否認,哥舒明朗心里一片清明,笑了笑,道:“他不適合你。”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若是你們在一起了,恐怕父王是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那可是靜王府的世子,身份再高再美好的女子也只是勉強配得,陶夭夭你占著什么身份呢?更何況,你的父母一直都是父王的心腹大患。
陶夭夭不高興了,“誰喜歡李天昊了,我就是看他單相思可憐,才善心大發(fā)一回的……即墨,即墨??!你別睡呀,你聽我說不行嗎??”
陶夭夭,喜歡上李天昊只能算你不自量力。
哥舒明朗半張臉隱在陰影里,一抹笑容諷刺而刻薄。
李天昊一根筋是真的,說他玻璃心那可就錯了,他的心可是鐵汁澆鑄的,父王的好,父王的溫柔,父王對他的愛,他都能視而不見,區(qū)區(qū)兒女之情難道就能傷了他?!他會脆弱?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