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夜靜的令人心底發(fā)毛,家家戶戶黑瓦房沿上立著的栩栩如生的龍頭鳳尾也早已被棉被般厚的大雪掩蓋。只剩下幾處尖銳的棱角刺破白雪,怨恨的看著這長安。
青石道兩邊的酒肆,客棧,都被封上了附滿白霜的門板,就連街道深處那富家公子三五成群的暖香閣都沒再傳出半點響動,無比繁華的長安,此時卻如圖一座死城一般寂靜……
“嗒——嗒”這是馬靴踏在青石道上特有的清響,巷子口不知何時立起了一道人影,獨自一人向著此處慢悠悠地走來。他如同從雪地中飄來地一般,身后不留半絲鞋印,肩上不留半片雪花。
論裝扮,他渾身上下清一色的黑,頭頂一頂黑色烏紗帽,腳踩一對黑夾金色馬靴。就連別在腰間的長劍也是黑的。只是這烏紗帽下藏著的不是一張俊俏的臉,而是一張駭人的金色面具。這身裝扮在這雪夜中格外扎眼,同時又顯現(xiàn)了人影的不凡。
僅是七八息間,他已經(jīng)走完了大半條巷子,停在了一家府邸前。這座宅子多少比庶民房宇要高檔幾分,但與那大戶人家相比,可不是一般的遜色。唯一能夠凸顯出宅主身份不凡的物件,也就只有那塊寫著江府的牌匾。
這黑影就像沒有看見牌匾下大門一般,徑直往里走去,右手悠閑的搭在劍柄上,在即將撞上厚重的木門時,一聲劍鳴從劍鞘中傳來,還未看清此劍之劍身,那黑影手掌一壓,劍就被他不到半秒時間內(nèi)插了回去,這個動作迅捷而又流暢,沒有半絲拖泥帶水。而江家大門可就沒有如此之功力了,整扇木門被劈成了四瓣,重重的落在了雪地上,雖有白雪墊在碎木之下,卻還是傳出了不小的噪音,劃破了籠罩在長安雪夜之上的寂靜。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院內(nèi)飄來,與長安內(nèi)外的冷清起到了鮮明的對比?!氨R大人,這三更之時不請自來,幾個意思啊?”一位左手拎著酒壺,右手提著長刀的中年男子懶散的坐在黑瓦房頂之上,那中年男子的裝束極其怪異,眼下明明已入了寒冬,可身上披的卻是一件坦露胸口的短袍,那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biāo)菩Ψ切Φ乜粗ピ豪锉黄浞Q之為盧大人的男子。
“江大人還真是神啊,鄙人盧清廉就算戴上這無常面具都能被大人一眼瞧出來?!北R清廉將那畫著鬼頭的面具丟在了空中,握著刀的右手一晃,面具應(yīng)聲而裂?!暗袢毡R某不是來此與大人敘舊的,只是那衙門有令,請大人去坐坐?!?/p>
“哦?吾乃大明錦衣衛(wèi),敗壞自身名聲之事是做了不少,只是敗壞朝廷名聲之事,鄙人江陵可從未有做過啊。”自稱為江陵的中年男子抬頭猛灌一口烈酒,含糊不清的答道。
“同是為衙門工作,失手之罪,江大人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吧……”盧清廉面上竟露出幾分兇光,握著刀的手指咔咔作響?!盁o意冒犯,讓在下帶大人去衙門,也比讓衙門幾百位錦衣衛(wèi)殺進來要好的多吧?!?/p>
“呵,如果我拒絕呢?”江陵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著院里名為盧清廉的錦衣衛(wèi)。
“死!”盧清廉清嘯一聲,猛地將刀從腰間抽了出來。這是一把余三尺長的繡春刀,長刀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花紋,經(jīng)過凄白的月光一照,竟有少許熒光。刀把則是由一根根紅線纏繞而成,整把刀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寒氣。
“鼠輩!竟如此狂妄!”江陵雙腿一發(fā)力,整個人向前飛去,直襲盧清廉的面門。盧清廉暗道一聲不好,忙將刀護在胸口,運起全身力氣握緊刀把與刀背,企圖擋下這一擊。
短短一息之間,一道的暗黃的影子硬生生的撞在了盧清廉的刀上,頓時碎成了好幾瓣。
“是酒!”那盧清廉也非同常人,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顧不上沾滿烈酒的官服,抽刀,轉(zhuǎn)身,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防術(shù),但他這刀法,又怎敵的過前百戶江陵呢?江陵將長劍向上一挑,盧清廉手中緊握的繡春刀被挑入了雪地中,就連自己的脖子,也被架上了一把寒氣四散的長刀。
“哇——高人!”“好劍法!”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江府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平民百姓,正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場打斗。
“江……江大人,慢著。小人有一物……”說罷,戰(zhàn)敗的盧清廉從袍中拿出一物,全場人無一不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