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簡白回過神來。
看到蟋蟀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有點心疼。
也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凄涼。
臨近晌午,日頭已經(jīng)很高了。兩個坐著的人仍是感覺一絲絲寒意浸進肌膚。
蟋蟀回魂,氣鼓鼓罵了句臟話:“哎我湊,就說為啥一直覺得冰涼涼,原來是屁股下都坐濕了?!?/p>
河岸邊的草叢,本就是濕氣重的地方。兩個人說故事還不覺得有什么,沉默以后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約而同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濕噠噠的泥土等干了還能摳掉,染了青草汁的褲子,注定是洗不掉這一叢叢的污垢了。
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心知肚明,彼此能做個伴是最好的,但又不知道對方是否愿意。
可這晌午的日頭不等人,還是得早點有個決定,到時無論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還是一起闖蕩,都能有個確定的結(jié)果。
簡白是一心想往河流的上游去走。地理課上,早就有老師講過,江河湖海,大多有個發(fā)源地。氣派一些的,得是個大雪山,從山半腰流下一條涓涓細流,百條水流匯聚成小河,小蜿蜒而下,順勢淌成一條壯闊的大河。
那長江黃河,不都是這么匯聚而來的嘛。自西向東,一路奔騰,在某個遙遠的入??冢却铀c海水融為一體。
聽說黃河的水很渾濁,黃沙滔天;海水很清澈,碧波蕩漾,不知道兩色交接是個什么壯觀景象。
說回到眼前這條小河,稱不上太小,可與那動輒幾百米寬的大河比起來,還是太寒酸。
簡白私心想著,最不濟,這也得是個從山泉衍化而來的源頭,才能配得上它。
不然,這么多的河水,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地流淌,要靠什么支撐,源源不斷補充水源呢?
更何況,找到了那河水發(fā)源地,興許還能看到更多的河流,總有一條最寬最大的河流,可以直通大海。
到了大海,說不定就有機會尋找那傳說中的空桑海了呢。
蟋蟀則是另一番打算。
他最初逃離鎮(zhèn)子,不過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做點靠譜的生意,最好能一夜暴富那種。不過那種生意,通常都不怎么靠譜。
剛出門,就吃了個大虧,也就靠那股倔強的氣強撐著不讓自己原路返回。但若是,有個伴,一起往上游或者下游闖蕩,好像都可以。
“跟我一起吧”
兩個人突然像下定了決心,同時開口。
在觸及到對方的眼神,又有些忐忑。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童話故事,名字叫綠野仙蹤,里面講了一個稻草人出門歷險,一路上結(jié)交了好多伙伴,一起往前走。我想著,一個小姑娘,再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得考慮一些現(xiàn)實的東西。有個伴兒,總歸是好一些?!?/p>
“雖然我也挺想當(dāng)個女俠,大殺四方闖江湖,但現(xiàn)在到底不是沒啥本事嘛~但是你放心,姐姐肯定能帶你闖出個名頭來!”
簡白率先開口,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和野心。那是對自由的向往,或許,還有某些她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東西,在隱隱支撐著她,完成這次離經(jīng)叛道的出逃。
蟋蟀沒有立即答應(yīng)。
認認真真把簡白打量幾遍后,說了一句:“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得叫我哥,我呢,勉強認你做個妹妹,怎么樣?”
“那,我們先沿著河流,往上游走?”簡白默認了蟋蟀自封的大哥,只想繼續(x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