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聲越來越壞。
一天畫室課間休息,我拉著荷花,要給她看我畫的漫畫。美鈴卻一把拉起她的手:荷花,陪我出去坐會兒。她朝林百使了一個眼色,三個人就一起出去了。荷花邊走,邊回頭充滿歉意地看我。
不知道從哪天起,林百的那個女朋友,美鈴,便從我手中硬生生奪走了荷花。
記不得有多久沒和她一起回家了。也記不得有多久,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美鈴是個個性非常強勢的女孩,她似乎下定決心,讓荷花遠離我這個危險品,像要把荷花保護起來。
我感覺到了失去的痛苦,和被拋棄的孤獨。
暑假臨近,我知道自己即將步入緊張的高三生活。於是每到晚自習時間,就和學校請假,然後翻窗戶跳進空無一人的畫室練習素描。它們能使我暫時忘卻痛苦。這一切如同突然襲來的龍捲風,原本我的生活裡,既沒有荷花,也沒有阿久,我過得很平靜很快樂。然而,當荷花變成我最重要的人,但我深深愛上阿久,他們又在一夜之間,離我而去。我彷彿失去了所有,感覺身體被掏空。
李清亦擔心我的安全,執(zhí)意要送我回家,那天美鈴沒去畫畫,於是,還有江荷花。我們?nèi)齻€人,如同什麼也沒發(fā)生,笑嘻嘻地一起回家,空曠的夜晚,路燈下自行車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支呀支呀。然而這麼久沒聊天,荷花似乎有更多的話要說給李清亦,他們離的很近,聊著各種各樣的事情,也偶爾回頭,和我聊幾句。我覺得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拼命翻滾,快要支撐不下去。
到了家門口,和他們揮手再見,我一路摸著黑騎車到了樓到門口,黃黃的燈亮起來,我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怎麼也控制不住。我打開家門,偷偷躲到陽臺,放聲大哭,怎麼都停不住。我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樣哭。我不知道為什麼,生活的平靜會突然被打破。沒有人可以安慰這樣的我,我一直哭到累了才停下來。
第二天畫畫,七點半上課,我還是遲到了。我變得有些嗜睡,一直在做噩夢,快天黑才醒過來。到了畫室,我看到江荷花穿了一件新衣服,艷粉色的底上有黑色的圓點,不是很適合她。她看見我,對我笑:小莞,好看嗎。我皺了皺眉頭:不太合適呀。
美鈴聽到這,立刻炸了鍋:你說不好看就不好看啊!我覺得很可愛!
這是江荷花第一次換衣服。她平時都打扮得像個男孩子,她媽媽也不允許她穿顏色鮮豔的衣服。荷花平時都穿校服,校服裡面除了一件藍色條紋的長袖,就是媽媽的舊衣服。這件粉色的衣服,也許是美鈴買給她的。但我是真的覺得,這不適合她。
美鈴一邊畫畫,一邊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慢慢地說:有些人就是賤,裝得再可愛也是賤。
我沒說話。我想,就算美鈴再強勢,我夏莞沒做錯任何事,她沒有理由這樣對我。
課間休息,江荷花剛要跟著美鈴走,我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我心裡有些不滿,江荷花自己沒有想法嗎,如果她願意陪在我身邊,她可以不和美鈴走的啊。美鈴回過身,兩隻手抓住了江荷花的另一隻手。我們一人拉一邊,我感覺她的力氣很大,怕弄痛荷花,我放開了手。美鈴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拉著荷花走了。
這樣下去,她也會被我拉下水。怕荷花受到牽連,我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