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他是個精神病患者啊!”房東坐在昕薇的布藝沙發(fā)上,邊數(shù)著房租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一個精神病的話你有什么可當真的?!?/p>
“精神病!?”昕薇覺得不可思議,“精神病為什么大晚上出現(xiàn)在那兒,家里沒人看著他嗎?他傷到人怎么辦?!”
“他不是暴力系的?!狈繓|根本不當回事兒地指指自己的太陽穴,“這里受過刺激,臨近高考爆發(fā)了精神病,就一直癡癡呆呆的……你剛搬來三個月,剛好是他貓冬的三個月,沒見過他很正常。他家在七樓,這不春暖花開了,人家要時不時走出來放放風,我前幾天也有在外面見到他……他身邊時刻都有保姆跟著,不會出什么大問題?!?/p>
昕薇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那個精神病見到別人的時候,通常會說什么樣的話?”
房東斜眼瞅了昕薇一眼,悶哼一聲,表示這個問題簡直莫名其妙,“他一個精神病會說什么,平時絮絮叨叨的,見到認識的人,頂多叫個名字,要不就傻呵呵地笑——總之,他干什么說什么你都不用理他,毫無意義!”房東最后斬釘截鐵來這么一句就起身去其他房客家收房租去了。
他只是一個精神病。
昕薇想到一部叫《靈異孤兒院》的電影,里面的一個通靈師說:我們都是病人,病人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為我們與死神是那么接近。
這一刻昕薇對此深信不疑。
昕薇走到單元門前,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毫無征兆地闖進了昕薇的視野。
那個男人,也就是那個房東口中的精神病,正在不遠的地方面向單元門的方向低頭玩跳格子。
小區(qū)花園的每個角落都沉浸在泛濫的暖陽下,那些昕薇不算熟悉的鄰居們在不斷進出,院子里所有的花藤都爬滿了嬌綠的葉子……昕薇一腳邁出單元門,頓時覺得身子暖了起來。
“回頭!”
昕薇心中一緊。
看見了昕薇的精神病已經(jīng)停下腳步,盯著她叫起來。
昕薇收住腳,再一次下意識回頭望了眼自己的后面。
依然什么都沒有。
昕薇若有所思地走向精神病,他瞇著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的眼睛回望昕薇,口中又執(zhí)著地冒出兩個字:“回頭!”
昕薇疑惑地站在他面前停下來,垂眼看了看,精神病玩跳格子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格子。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精神病的雙眼放射出嘲弄的光。
驚悚的煙霧在昕薇的身體中快速彌漫開,兩個人對峙著,昕薇終于鼓起勇氣,顫抖著問:“到底……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精神病沒理她,擦了下額頭的汗,轉(zhuǎn)身走向花壇坐在石凳上,抬起頭給了昕薇一個捉摸不透的微笑,大有天機不可泄露之勢。
昕薇的表情漸漸變得扭曲,她走上前狠狠地推了精神病一把,然后不顧一切地哭著跑回家。
關(guān)門、上鎖、擋上窗簾、跳到床上鉆進被子。
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后,身體開始慢慢發(fā)冷,精神病那古怪的表情順著墻壁爬到了自己的房間里,繼而化成一股寒流,鉆進被子,最終侵入進她的每個毛孔。
身體高頻地抽搐起來。
很多事,太早地知道了何去何從,就會變成一種宿命。
身后的那個影子是昕薇逃不掉的宿命,而正是在當年,命中的那次偶然成就了昕薇這種伴隨一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