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只叫丟丟的狗拖住那兩人時,小女孩沖過來拉走了他。
細(xì)細(xì)小小白嫩的手指,緊緊地攥著他的指尖,冰冰涼涼。
他們奔跑在街道上,女孩看起來小小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兩條小短腿跑不快。
最后還是他拉著她跑。
但沒有跑多遠(yuǎn),女孩就突然甩開了他的手,往回跑去。
他頓住,看著她義無反顧的小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想起了她的那只狗,嘆口氣,認(rèn)命地追了上去。
怎么說人家也算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放任人家有危險不管。
他沒有一走了之,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有點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女孩跑到轉(zhuǎn)角處停住了,身體漸漸僵硬起來,像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她親眼看見那個拿匕首的人在丟丟身上捅了一,二,三刀!在它漸漸停止掙扎后,扔下匕首啐了口痰,罵了句“晦氣”,環(huán)顧四周見沒人看見后,和另一個人若無其事地走了。
那句“晦氣”被風(fēng)送進(jìn)了耳朵里,不知觸到了哪根神經(jīng),女孩漸漸握緊拳,面色蒼白,盯著倒在血泊里的狗,眼里泛起了霧,模糊了整個世界。
等人走遠(yuǎn)了,她才無力地慢慢走到那只狗身邊,彎腰將黑乎乎一團(tuán)的它抱起,白裙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跡,像盛放在天堂的彼岸花,正凄絕地凋零。
紅,黑,白的碰撞。
小小的陸初辰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白裙女孩靜靜站在血泊旁,懷中抱著黑乎乎帶血的狗,與她低頭垂下的黑發(fā)融為一體,赤著的一只玉足踩著一把染血的匕首。
背后隱約張開了一雙黑色的翅膀,像墮入人間的黑天使。
陸初辰有點心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女孩在感受到懷里的狗還有微弱的呼吸時,眼里將要熄滅的光亮了亮,周圍有一家寵物醫(yī)院,她轉(zhuǎn)身要走。
腳下一動,一陣刺痛傳來,女孩微微愣了愣,后退半步,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跑掉了一只鞋子,還不小心踩到了那把禍人的匕首。
她彎腰費力撿起那把染血的匕首,不管腳上的疼痛,抱著狗目不斜視地走過他的身邊。
陸初辰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嗓子眼里一片澀然,“我……對不起?!?/p>
“還有……謝謝,”他看著停下身子的小女孩,“…我能幫你什么嗎?”
“幫我?”女孩緩緩抬眸,靜靜看著他,眼里琥珀色的湖水輕輕蕩漾,纖長的眼睫微微一顫,一滴淚毫無征兆地滾落,砸在地上,泅開了一小塊崩塌的世界。
她倏爾彎起眸,輕輕歪頭,天真道,“幫我捅自己三刀好不好?”
她遞出了那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神色是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冰冷和漠然,隱藏在天真下。
捅自己?他還是她?
陸初辰盯著近在咫尺的匕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安靜垂了眸,收回手,轉(zhuǎn)身走了。
耳邊傳來她的呢喃細(xì)語,無助而茫然。
“憫憫...只有丟丟了啊...”
陸初辰站在原地,思緒復(fù)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沈言抬手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這十分鐘竟如此的漫長。
陸初辰緩緩睜開了眼,像做了一場夢,他卻知道,這不是夢,是真實的記憶。
那個小女孩鮮活地闖進(jìn)了他小時候的時光,賜予他莫名的心動。
看他半天不說話,沈言不由主動出聲問,“都記起來了?”
陸初辰垂眸,輕輕“嗯”了聲。
就沒了后文。
“不打算說說嗎?”沈言抓心撓肺的好奇,卻實在拿眼前人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