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千萬大澤蕩起淡淡薄霧,為其籠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面紗。
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里,風天皓眼眸半闔,似睡非睡,靜默的躺在冰冷的仿佛仍殘留著母親那熟悉溫暖氣息的簡易木床上。
安葬完母親后便歸家躺在床上的風天皓內心那股悲傷洪流遲遲不能被理性壓制。
他腹中有萬般心結:“為何我如此命運多舛?空活十五載,就此臨塵世,可面臨這惡劣至極的大澤環(huán)境,該怎么去覓的一條生路?面對大澤那些野獸,手無縛雞之力僅僅會布置一些簡易小型陷阱的我能應付得了那些兇惡的猛獸嗎?更何況還有那獨屬于千萬大澤的標志性事物——泥淖大澤,更是端的恐怖無邊,稍有偏差,只怕便會萬劫不復……”
半晌,風天皓半闔的雙眸徹底睜開,仰望著零星點綴于無邊黑夜的幾顆明星。
他只覺心亂如麻,家中僅剩的糧食即便是再省吃儉用也堪堪夠他使用一個星期罷了!可他的雙臂?似乎舉過頭頂都顯得過于異想天開。
迫不得已,時不我待。上天只給風天皓七天時間養(yǎng)那臂傷,那他只當決定七天后離開這承載了他至今為止所有回憶的既悲戚又溫情之地了。
……
時光急如飛矢,七天轉瞬即逝。
清晨,第一縷晨曦“見縫插針”般透過那實在稱不上緊密的茅草間隙并斜斜揮灑到風天皓精致的臉頰上。
過了一會兒,風天皓昏昏沉沉地在晨曦的“挑逗”下用力伸了個懶腰。
……
“七天已過了嗎?”
“唉,我也該離開了!”
“為了生存。為了好好的活下去。我的降生之地,再見了!不過我一定還會回來的?!?/p>
肩背灰色包袱的風天皓呢喃自語道。語氣雖清淡,但是其中的堅定之意卻可以令很多人為之動容。
風天皓最后再凝望了一眼屋后陡坡上那在晨霧中隱約浮現(xiàn)的兩座小土丘。非是他不想再去祭奠一番,實則是他不想再驚擾殊為不易才平靜下來的心緒。他怕,他怕舍不得父母,他怕自己懦弱隨母親而去……
緊了緊除了幾件換洗衣服外便再無他物的包袱,風天皓挎著堅定不移的步子,緩緩朝北邊走去。
之所以選擇朝北邊闖蕩,是因為風天皓偷偷觀察下發(fā)現(xiàn)母親總是眺望北方,并常常因此發(fā)愣許久。
風天皓便據(jù)此推斷,北方與他父親息息相關。若不然,他母親豈會常常呆望北方?
風天皓馬不停蹄地走了近兩個時辰。一路上,最初還偶然可見蓊蓊郁郁的樹林,而越是深入北方,那些冒著黑泡,浮著眾多不知名野獸骨頭與枯樹腐葉的泥淖大澤數(shù)量便愈發(fā)多了起來。
每當發(fā)現(xiàn)一處大澤,風天皓便會小心翼翼的繞過去,于他而言,安全才是第一位!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有兩次風
天皓未曾注意到隱匿著的泥淖之地,一只腳都已經(jīng)踏入了去,所幸最后一刻都驚醒過來,及時制止了罹難的發(fā)生。
正因為這兩次有驚無險的遭遇,風天皓決意先略做流憩。待調整過來,再繼續(xù)趕路。
停下來的風天皓左顧右盼,終是尋到一塊較為平整的花崗巖石,內心一喜,徑直便躺了下去。
趕了兩小時的路,再加上一路上所遇驚險,因而心神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了。更何況,這是風天皓第一次離家如此迢遙。
良久,風天皓平復下復雜緊張的心緒,開始閉眼休憩,可腦海中卻臆想不斷。
“我之前離家最遠的一次,似乎是十三歲左右時隨母親外出尋覓食物吧?唉,奈何世事無常,如今僅十五的我卻已經(jīng)離家甚遠了……”
風天皓便又如此胡思亂想了半晌才緩緩漫入夢境。
……
一小時后,風天皓猛的從巖石上翻身!
只見小憩了一會兒的的風天皓一掃先前的疲乏,又變的神采奕奕。
不過正當舒展身子的風天皓開始活動雙臂時,倏地一股股鉆心的疼痛侵襲而來,只一剎那風天皓額頭上就已經(jīng)滲出了幾顆珍珠般大小的汗珠。
“果然七天還是不夠??!當初母親可是足足調養(yǎng)了幾個月時間吧?即便我年少身子骨強勁也非短短幾日便能痊愈??!罷了罷了,相比七日前,起碼這雙臂已可舉過頭頂了,這也難能可貴了!”
風天皓不免帶有自嘲意味的撇了撇嘴。
再略微休整了幾分鐘,風天皓整裝待發(fā),將目光轉向天宇,細細打量了一番太陽的方位,“嗯…再有幾個時辰便該西下了吧!約摸還能再往北走一個多時辰,然后便需要尋一平穩(wěn)安全地點作為臨時的‘家’了?!?/p>
打定主意后,風天皓又開始了對他而言緊張新奇的冒險之路。
……
“唉,大澤真是危險??!我這不過才走出去十多里而已吧?剛剛那頭野豬要不是我事先布置了一番,只怕是要陰溝里翻船反被那畜生用尖銳獠牙將胸膛穿個通透了!”
“不過嘛!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你這畜生不是我的對手,那也只能作為我的糧食儲備了。幸虧母親在世時或多或少為我講述過如何捕獵,要不然不被野獸吃掉也要被自己餓死啊?!?/p>
坐在篝火旁,正大口啃著肉的風天皓突兀想起母親,霎時只覺一絲絲悲意襲上心頭,揮之不去。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