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屋子里很黑,回到家,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將一只高跟鞋踢的遠遠的,撞在名貴的紅木地板上,發(fā)出“砰”的悶響。我站在黑暗里發(fā)了一會兒呆,慢慢的把另外一只高跟鞋也甩掉,光著腳走進自己的臥房。
你地板微涼,踩上去像是淺淺的冰水,窗外灑下些清淡明亮的月光,如同在那些精細的裝飾擺設(shè)上蒙了一層朦朧的輕紗,寧靜中帶著些許詭異的味道。
你絲毫沒有開燈的想法,在床沿坐下,三秒鐘后仰面倒在床上發(fā)呆。
你李唐和徐霏霏剛才的神情和話語,似乎還留在眼前,很深情,嗯,我確定很深情,但是也很惡心,我覺得很惡心。
你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李唐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徐霏霏又恰好是自己的朋友。爛俗的故事,這是我提著新婚禮服在停車場里看到兩人抱在一起時的第一想法。
你我問自己,傷心嗎?確實有傷心的感覺,但不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卿卿我我,而是在聽到李唐說出那句話的時侯。
你娶到寧文清寧氏企業(yè)一半的股權(quán)就到手了。
你傷心的大概不是朋友和男朋友的地下情,傷心的是李唐居然是這種人。我還以為自己找到個完美的未婚夫,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溫柔體貼幽默大方,上學(xué)時風(fēng)云校園,工作后業(yè)績斐然,連身為寧氏集團董事長眼似刀刃閱人無數(shù)江湖經(jīng)驗豐富無比的老爸都點頭夸這未來準女婿不錯女兒慧眼識英雄。
你慧眼識英雄?自己是瞎了眼吧。白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從來就是個神話。
你寧氏企業(yè)一半的股權(quán),原來他想娶的是這個,而不是我寧文清這個人。他的海誓山盟是許給寧氏股權(quán)聽的,不是許給寧文清;他的甜言蜜語是說給寧氏股權(quán)聽的,不是說給寧文清;他的柔情蜜意是做給寧氏股權(quán)看得,不是寧文清……
你我眨眨眼睛又抽了抽鼻子,沒有眼淚,真奇怪,自己不是和李唐大學(xué)時就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嗎,按理說我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一哭二鬧三上吊才比較正常一些的嗎?
你下意識的把弄著自己手腕上的碧璽手鏈,心中無比郁悶的想,沒有歇斯底里的感覺,只是心底有點兒過于清醒的麻木。
你我自嘲似的笑了笑,人太清醒了不好,尤其是女人。
清透的七彩碧璽觸手溫涼,很舒服,寧文清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你我磨磨蹭蹭的在床上翻身,伸手拽過床頭放著的一個花紋古樸的小銀盒,盒子里面深藍色的絲絨上,放著好幾串水晶手鏈,這可是我多年來收集的極品。
從幾串手鏈里挑出一條有著“黑金剛武士”之稱,可以驅(qū)邪辟晦的黑曜石戴在自己手上,
你“去去晦氣。”我自言自語的說。十八顆黑曜石顆顆上面都開了眼睛,月光下幽幽的注視著我。
繼續(xù)拿出盒子里她的寶貝,純金色燦爛的鈦晶,吉祥富貴到如神佛加持,戴上左手,繼續(xù)去晦氣……
淡藍色清亮的海藍寶,增強說服力,凈化靈通……
月白色朦朧的月光石,溫柔心情,增進了解……
深綠色成聚寶盆狀的綠幽靈,鬼佬財神,招貴人,招財富……
你暗紅色華麗的石榴石,對抗憂郁,美容養(yǎng)顏,帶來幸福與永恒的愛情,笑……戴上。
你明紫色尊貴的紫水晶,開發(fā)智力,平穩(wěn)情緒,還代表著……堅貞的愛情,再笑……戴上戴上。
你芙蓉星光冰種粉晶,愛之女神阿佛洛狄顯示愛的顏色,帶來愉快的感情生活,如果和對方鬧翻,還可以治愈愛情創(chuàng)傷,繼續(xù)笑……這當然要戴上。
寧文清借著月光看著自己套了滿胳膊的手鏈,感覺簡直就是夜市地攤上賣雜貨的小販。水晶天然的涼意在她的手臂上糾纏蔓延,仿佛將手伸入了深秋寒冷的湖水一般,有些經(jīng)受不住的冰涼。
寧文清暗自罵聲“神經(jīng)病”,一把將兩手上八串水晶擄了下來丟在一旁,只剩下原先戴著的碧璽。她恢復(fù)仰面的姿勢,閉上了眼睛,腦子里不知想著些什么,不一會兒居然沉沉的睡去。
寧文清沒有注意到,自己丟出的水晶無巧無不巧的擺成了一個整齊的半弧形,在如水般清亮的月光下,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淡淡的光彩。八道彩亮的光芒在空中匯成一道,照亮了整個房間,而后緩緩的,緩緩的注入了她右手那串碧璽之中。
寧文清在睡夢中我覺得有些冷,衣服好像被弄濕一樣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寧文清我不情愿的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頓時投入眼簾,弄得我又迅速的合上眼睛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光線。但是三秒鐘后,
寧文清我“噌”的坐起身來,手臂被一塊石頭硌的生疼,手也好像按在了很淺的水里。
寧文清哪里來的石頭和水?我明明是躺在自己臥房寬大的席夢思床上睡著的,一覺醒來,睡房變山野,黑夜成白晝……只有一個解釋,在夢中。
寧文清習(xí)慣了一下光線到處打量,呆坐在原地,思維頓時停滯。
入眼之處青山環(huán)繞,四周皆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前方山頂泄下一道小瀑布,飛珠濺玉,水聲隱隱。清澈的水流沿著山勢層層而下,形成現(xiàn)在流淌在她身邊的一道清河,斗折蛇行,蜿蜒西去,消失在蒼翠的山間。
寧文清而我就半坐在水旁,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襟廣袖,羅哩羅嗦的衣服,一半身子還在水里,手邊放著一個小小的竹籃,籃子里裝了些不知名的花草。
寧文清愣了半晌,將手掌攤開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又愣愣的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再低頭看著自己,伸手拍拍自己的臉,有點兒疼,不是夢。千種思緒此時萬馬奔騰般一擁而來,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會在這里?誰把自己弄到這里的,難道是十年難遇一次的豪門綁架案?
寧文清晃晃悠悠站起來,茫然四顧,看不到一個人,貌似此處像荒山野嶺四處無人。無意的一低頭,瞥見水中倒映出一個人的影子,白衣,長發(fā),白衣有些單薄,長發(fā)被水打濕了幾縷貼在耳邊,有點兒嫵媚的感覺。
寧文清向前邁了一步,俯身向水中看去,那影子隨著她接近水面,越發(fā)擴大清晰,她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她自己的倒影!一個極其陌生的倒影!
寧文清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水中的人,如瀑般的秀發(fā)沿肩垂下,白皙膚色晶瑩如玉,修眉入鬢,櫻唇嫣然,一雙翦水雙瞳在若有若無的水色中,盈盈裊裊,朦朧迷離,美則美矣,但絕對不是自己,
寧文清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肯定,這絕對,絕對不是自己。她渾身上下除了右手上帶著的碧璽之外,再沒有一處是原先的樣子。
鳳卿塵就在她瞪著水面發(fā)呆的時侯,水中的倒影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寧文清似乎聽到耳邊響起一聲細微的嘆息,
鳳卿塵淡淡的聲音說道:“想必是成了?!?/p>
寧文清吃了一驚,脫口道:“你是誰?”
鳳卿塵那水中倒影丹唇微啟對她說道:“我叫鳳卿塵,或許從此以后你才是鳳卿塵?!?/p>
寧文清心中冒出無數(shù)的疑惑,俯身一連串的問道:“什么鳳卿塵?這是怎么回事兒,你說什么,我怎么會在這里?”
鳳卿塵那倒影似乎又嘆了口氣,說:“實在抱歉,我試著發(fā)動了移魂禁術(shù),結(jié)果將你從別的地方帶至此處?!?/p>
寧文清我大感無趣,纖眉一鎖:“你……發(fā)動禁術(shù)?快把我送回去,我才不想待在這種地方呢。”
那倒影又微微一笑,如果寧文清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眼中露出一點兒狡黠卻又無奈的神色,
鳳卿塵說道:“你先將左手伸到水中來?!?/p>
寧文清愣了愣,便照她所說的,將自己的左手放入水中。
手腕上的碧璽觸到水流的時候,發(fā)出淡淡的微光,映照著折射在水中的陽光,格外的美麗奪目,不知是水的清涼還是碧璽的涼意,輕輕的向她的身體擴散。
寧文清我像是看到了很多電影鏡頭在眼前掠過,人影復(fù)雜,寂靜無聲,仿佛浮光掠影,幾番輪回,經(jīng)歷了數(shù)萬年塵世一般的感覺。有什么東西就這樣進入我的思緒,并且很不客氣的留在了那里。
鳳卿塵等到光影逝去,水中的倒影問道:“現(xiàn)在你知道了嗎?這是屬于我的記憶,嗯……好像不夠完整,但也只能如此了?!?/p>
寧文清依稀知道了這里不遠處有個住著不足百人的村莊,鳳卿塵會些醫(yī)術(shù),常常幫村中人治些病痛,卻自己一個人這山谷結(jié)廬而居。專業(yè)倒是對口,
寧文清我不由自主的想,我雖然不是醫(yī)生,但五年醫(yī)科大學(xué)倒也不是白念的,不過學(xué)的是什么沒多大實際用處的“醫(yī)務(wù)管理”罷了,一般不是白血病這類疑難雜癥還能對付。此處居然是距離現(xiàn)代已千余年的古代社會,心里有點兒發(fā)涼,隱隱覺得有些離譜的不安。
寧文清正想著,我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指著水中的影子說:“你自己……”
鳳卿塵“是心疾,自小便有。”水中那倒影說道:“我是久病成醫(yī)。”
難道是先天性心臟???寧文清按按胸口,覺得沒什么異常,不過管他什么異常不異常,
寧文清我才不想待在這身體里呢,弄得像借尸還魂似的:“快把我送回去。”我頗有些不滿。
鳳卿塵“回不去了?!钡褂霸谒谢瘟嘶握f道。
寧文清什么?”我急忙追問。
鳳卿塵“那巫族的禁術(shù)我只知道前半部分,至于怎么送你回去,著實不知?!?/p>
寧文清“那你把我弄來干什么?”簡直是莫名其妙。
鳳卿塵“心疾忽發(fā),只有這禁術(shù)救得了性命?!?/p>
寧文清我不禁有些生氣:“拿別人的性命換你自己的性命?”
鳳卿塵并非如此,我只是想將自己送至它處,以此續(xù)命,并未想到會發(fā)生此種事情,發(fā)現(xiàn)時已然來不及了?!?/p>
寧文清“怎么偏偏是我?”
寧文清頹然問道,俗話說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隨便往床上一躺都躺倒了古代來。
鳳卿塵“你有九轉(zhuǎn)玲瓏石,也是你自己發(fā)動了九轉(zhuǎn)玲瓏陣,可能是因此這移魂禁術(shù)才會如此的?!?/p>
水中的倒影在寧文清看來現(xiàn)在是一臉的無辜。
寧文清敢情是自作孽,
鳳卿塵那倒影繼續(xù)說道:“實在抱歉,牽連了你,我先前并不知如此嚴重,為了保你元神無恙,我已將自己的精神盡數(shù)與你,也算是一點兒補償吧。”
寧文清我苦著臉坐在那里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那你會怎樣?”
鳳卿塵那倒影淺淺的笑容中帶著一點兒苦澀,道:“可能就……唉,不知道了……”
寧文清我打了即激靈,脫口而出:“魂飛魄散?”雖然有些惱這人莫名其妙用什么禁術(shù)把自己弄到這里,
但寧文清覺得自己畢竟還活著可是人家卻魂魄都要沒有了,還是心有不忍。
那倒影搖頭不語,在水波的漣漪中露出清清淡淡的笑容,笑容逐漸的破碎,消融,最后消失的無影無蹤。變成了她自己陌生的一張面容,一模一樣的,除了那滿臉的驚愕和無奈。
寧文清沒奈何的在水邊巖石上坐下,完蛋了,HIV-1型抗體陽性,直接無解。
寧文清我伸手撲了把涼水在臉上冷靜了一下,陡然間一身的迷茫,那種無助的感覺強烈的涌上心頭。但是又能怎樣呢?我很鴕鳥的想,目前看來是回不去了,只能做……做鳳卿塵,嗯,幸好名字還不算太難聽,長的也不算太難看。
寧文清可是為什么這么倒霉啊,人家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不是應(yīng)該醒來就躺在綾羅綢緞的床上,有丫鬟在一旁端著藥碗打著羅扇等著自己睜開眼睛,然后大喊老爺太太公子少爺小姐醒了,再被某個慈眉善目的闊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在懷里當做心肝寶貝,運氣好的話還指不定還是個公主格格的嗎?
寧文清怎么自己這么不走運,醒來就在荒山野嶺連個鬼影子都不見,不對,見到一個,而且確實是鬼影子。唉,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fēng),確實是背到家了。
寧文清呆坐了一會兒,不知為什么想起以前有看到佛經(jīng)四大皆空,百年之后成白骨,反正就是一副皮囊,是誰的不一樣。誰知如今卻成了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東西。
寧文清“一切諸眾生,身心皆如幻,身相屬四大,心性歸六塵。”拍拍衣服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居然朗聲念起詩來,對自己露出個大大的笑臉。事已至此,反正也是想不通,多想無益。
寧文清看看日已西斜,不如先去那竹屋再說,沿這不深不淺的河水往東走不過兩里路應(yīng)該就是。
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鳳卿塵,打算了一下,便要回身,回身的動作還未開始,身后突然一雙大手伸來捂住了她的嘴。
第二章萍水相逢天涯人
寧文清我大驚,張嘴想要喊,沒喊出聲就被悶在了嗓子里,那手很惡心的捂在她嘴上,勒的她生疼,她奮力掙扎,從水中混亂的倒影中看到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正挾持著自己。
寧文清惶急中她用盡全力手肘向后撞去,趁那大漢吃痛松手的當兒拼命一掙,力氣雖不大也推的那大漢趔趄了幾步。
寧文清我這才看清那大漢生的兇神惡煞一副模樣,絡(luò)腮胡子里泛黃的牙齒上還沾著煙草,看的她一陣反胃。她和那人對視兩秒鐘,突然大喊一聲:“救命!”扭頭狂跑。
大胡子大漢身后傳來一聲:“小娘們兒,還想跑?”自然是那大漢拔腿追來。
卿塵弄不清什么事情,殺人?綁架?打劫?劫財還是劫色?但管他是什么反正面前是直覺的危險。她沿著河邊不辨方向,一腳高一腳低的跑下去,心中除了感慨倒霉倒的還真是徹底之外第一次對這個身體萌生謝意,因為這身體是一雙天足,若是三寸金蓮,那她干脆坐以待斃好了。
寧文清不過跑步實在不是我的長項,上學(xué)時考試不管五十米還是八百米從來都要補考才勉強及格,才跑了沒多遠就上氣不接下氣,急中生智干脆俯身抓起地上的石頭往后扔去。
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越發(fā)駭人,追來的居然不止一人,另還有兩人和先前挾持她的大漢當她是到手的獵物一般,從三面圍上來。
卿塵心中一慌,腳下巖石因為在水邊生滿了青苔本來就滑,竟失足跌往水里去。驚叫一聲掙扎著沒有一頭栽倒,水倒是不深,只沒到半腰,岸上惡心的臉卻越來越近,臟手向她抓來。
寧文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心中咬牙一橫,即便不會游泳,卻轉(zhuǎn)身向水深處撲去。
水從腰部迅速漫到胸口,卿塵白色的衣服在水中像一朵綻開的云彩一般飄展,絲絲黑發(fā)如縷游蕩,渾身濕透連眼睛都睜不開,她心想八成自己的短暫的古代之旅就要結(jié)束至此,不知之后是魂飛魄散還是運氣好能回到現(xiàn)代?
寧文清正在這當口,頭頂上突然響起強勁的破風(fēng)聲,身后“哧哧”兩聲激響,還帶著“哎呀”一聲痛呼。
四皇子元凌有個清冷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伸手?!?/p>
寧文清我然抬手,一只幾乎和河水一樣冰的手大力將我從水中拉到岸邊巖石上,眼前閃過一雙沉寂的眼睛。
寧文清還沒來的及看清那人模樣,先發(fā)現(xiàn)兩只羽箭釘在岸上緊追不舍的兩名大漢腳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長箭插入河灘直沒箭羽,可見箭上力道非凡。
寧文清而另外一只羽箭則射入了追入水中那人的胳膊上,那大漢慘聲呼痛,連滾帶爬的向岸上摸去,河水被拖出一道殷紅的血線。
四皇子元凌“幾個爺們兒欺負一個弱女子,沒臉沒皮,還不快滾!”身邊一個身著勁裝,手握長弓,身形如松柏般英挺的年輕男子沉聲喝道。
寧文清此時才看到射箭的和救自己的不是一人,拉自己上岸的人靠在巖石上,挺拔的身形被一襲修長的黑色披風(fēng)裹住,臉上戴著副銅色面具,遮住了半邊臉。因為面具的原因,看不到他確切的樣子,
寧文清只有面具后一雙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無垠,不見有絲毫的喜怒哀樂,露在外面薄而堅定的唇,和那雙冷清的眸子很相配。
十一皇子元澈射箭的男子見幾個歹徒倉皇而逃,也不追趕,只回頭道:“四哥,你怎樣?”
那被稱為“四哥”的人也不說話,只是微一點頭,射箭的男子目光轉(zhuǎn)到卿塵身上,突然一愣,急忙轉(zhuǎn)開臉。
寧文清呆了一霎,“啊”的輕呼蹲在了地上并將雙手擋在胸前,這一層輕薄的白衣一濕透,那就是個,走光!等我醒悟到自己衣服曲線玲瓏的緊貼一身時,早就已經(jīng),徹底走光!
卿塵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沖到了臉上,本來瑩白的俏臉剎那間紅霞紛飛,恨不得重新跌到水中去算了。
正為難間,一件寬大的披風(fēng)迎頭罩來,落在她的肩上。
寧文清扯著披風(fēng)站起來,抬頭,正迎上面具后清沉的眸子,那眼睛雖然一直看著我從未轉(zhuǎn)開,卻像是什么也沒見到,依然安寂如初。目光往下移了幾分,忽然抽口冷氣,吃了一驚。
那男子胸口赫然插著一支短箭,先前被披風(fēng)裹著看不到,現(xiàn)在將披風(fēng)丟給卿塵,露出身上青色的緊身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了半邊,呈現(xiàn)出一種暗黑的顏色,而卿塵手中拉著的披風(fēng)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跡。
怪不得他一直靠在石上,看起來這傷勢竟是不輕??赡芤驗榉讲庞昧Φ木壒?,又有新鮮的血液殷殷從傷口流出,緊抿的薄唇蒼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
四皇子元凌聽到他沉聲道:“十一弟,拔了這箭?!?/p>
那被稱作“十一弟”的射箭男子無暇顧及卿塵,上前扶那人坐在石邊,猶豫的看著傷口。
四皇子元凌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符樣的東西,交給十一道:“你見機行事,動手吧?!?/p>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狠命的一握令符,道聲:“四哥,你忍著點兒?!鄙焓治兆÷对谒眢w外的箭尾。
那人胸口微微起伏,傷口的血便隨著這呼吸不斷涌出來,他的目光掠到卿塵那里,十一住手,
四皇子元凌十一住手,有些心急的道:“這不拔也要命?!?/p>
寧文清過去蹲在他們身邊,說道:“誰說不拔了?只是你這樣拔箭,就算拔出來他不疼死過去也流血死掉了?!?/p>
十一皇子元澈那怎么辦?”十一問道。
寧文清俯身察看箭傷的位置和情形,估計沒有傷到心肺,否則怕也熬不到現(xiàn)在,我問十一:“有刀嗎?小一點兒的?!?/p>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約莫三寸來長的小刀,刀鞘簡約卻精致,一看便非凡品,道:“有,干嘛?”
寧文清道:“我會些醫(yī)術(shù),相信我就讓我試試?!?/p>
四皇子元凌十一扭頭看那人,那人和卿塵對視稍許,卿塵在他眼中沒有看到任何情緒的波動,聽他用虛弱而那樣淡漠的聲音道:“好?!?/p>
寧文清接過刀抽出看了看,刃窄且薄,相當鋒利,雖然不能和外科手術(shù)刀比,但也可用。我吩咐十一:“輕一點兒扶他躺平,傷口最好高于心臟。再找找有沒有酒之類的東西,沒有的話就想辦法點火來?!睕]有基本的消毒,只好找東西湊合了。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道:“酒有一點兒,也有火種?!睆膽牙锾统鲆粋€嵌銀的小扁壺:“上好的花雕?!?/p>
寧文清我白他一眼:“又不是品酒賞月?!彼芸煊眯〉秾⑴L(fēng)干凈一點兒的里料裁下一大幅,分做幾塊,就著一旁的清水洗了下手。接過十一遞來的酒壺,蘸了酒把刀子擦拭一下,小心的將那人傷口四周衣服割裂,整個傷口露出在眼前
寧文清我仔細看了看,傷處的血隨著呼吸持續(xù)性的流出,呈暗紅色,估計沒有傷到動脈,這樣的話拔箭時血應(yīng)該不會噴涌的太厲害,我又扭頭看了看那人,發(fā)現(xiàn)他躺在那里安靜的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眼底不波,看不出是不是信任,有沒有懷疑或是,懼怕。
寧文清我對他笑了一下,將刀子在十一燃起的火種上燒炙后,遞給十一拿著。又用酒擦了擦手,用蘸了酒的布將傷口附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接過刀子說:“沒有麻醉,一會兒可能會很疼,能忍住嗎?”
寧文清那人不語,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寧文清閉上眼睛想了想,想這傷口附近的靜脈到底在什么地方,并后悔當時在學(xué)校上臨床課時怎么不再認真一點兒。箭有倒刺,不能直接拔出來,我想明白后,左手壓上傷口旁邊的靜脈血管,準確利落的用刀子將傷處旁邊的肌肉劃開一下,隨著那人一聲悶哼,右手握上箭尾略一用力,斷箭應(yīng)手而出,緊跟著涌出鮮血,但是由于卿塵壓的血管正確,并沒有大量的噴出血液。
寧文清將斷箭丟到一旁,對十一道:“布?!?/p>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將卿塵剛才疊好的布遞過去,看她層層壓在那人傷口上,問道:“四哥,覺得怎樣?”
四皇子元凌那人唇色慘白,但在這樣的劇痛下居然還保持著神志清醒,隔了會兒,方慢慢道:“還好?!?/p>
寧文清我將靜脈血管的位置示意給十一看:“你用手壓著這里,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藥什么的止血,記著別松手也別太用力?!?/p>
十一依言接手過來,不多會兒,看卿塵拿著些綠色的山草回來,洗凈碾碎敷在那人傷口處,換了塊干凈布重新按壓包扎,那血逐漸的止住。看起來沒有找錯藥,卿塵念了聲阿彌陀佛,暗想。
寧文清弄好后天色已經(jīng)近黃昏,我說:“總不能就待在這里,我?guī)銈內(nèi)ブ裎莅?。?/p>
十一皇子元澈一問道:“這附近有人家?”
寧文清笑笑說:“只有我這竹屋一家。”心底自然而然的把竹屋那里當成了自己的家。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見那人不反對,對卿塵道:“如此叨擾姑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寧文清我抿嘴想了想,道:“我叫……鳳卿塵,你呢?”其實我就險些就說自己叫“寧文清”,但是話到嘴邊,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十一皇子元澈聽她問過來,十一沉吟一下,一抱拳說道:“姑娘萍水相逢援手施救,本該如實相告姓名,但我兄弟二人另有苦衷,如編造欺瞞,不是男兒所為之事,不知姑娘能否見諒?”
寧文清聽了笑說道:“你不愿說,我就不問了,是你們先救我的,大家扯平。啊……說起來剛才那些人干嘛追我???”我心有余悸的往四周看了看,方才一心在那人的傷上,竟把這事給忘了。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毫不猶豫的道:“有我在定保姑娘平安就是。”
寧文清我也學(xué)他一抱拳:“那多謝。你叫我卿塵就好了,那我怎么稱呼你們呢,總不能‘喂喂’的叫吧?”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略一思量,道:“在下家中排行十一,你就叫十一吧?!?/p>
寧文清“十一,好啊?!鼻鋲m心中想,排行十一,古代難道就這么不知優(yōu)生優(yōu)育,怎么家中十幾個孩子這么多,看向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那人,道:“那他呢?”
四皇子元凌那人睜開眼睛,清冷中帶著沉沉倦意,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道:“多謝你?!?/p>
寧文清搖頭:“不謝,聽他叫你四哥,那你一定排行第四了?”
十一皇子元澈十一道:“四哥大我?guī)讱q,看你我年齡相仿,卿塵姑娘若不介意,就也稱一聲四哥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