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知道清梔來看過自己,第二日醒來時去找她卻不見她人影,想著可能去服侍老爺了,房間卻沒有收拾走人的打算,有些疑惑。
兩個時辰前,清梔剛下床疏通一下身體,吃飯上藥把屋子收拾一遍。也不知這三日去做什么好,安老爺說是放松,其實(shí)根本就是無事可做。她知道留下無所事事會惹來不少下人閑言碎語,不如出去走走。
來安府五年多,整日忙里忙外,一心一意服侍安老爺起居,對外面早已沒有記憶。
思緒回到剛跨進(jìn)城門的瞬間,眼前浮現(xiàn)的不是城里的浮生若夢,是一張可人的臉龐。
桃花綻放花朵般的眼睛,看見的人都為之動容,無一不贊嘆,那張臉不需要任何胭脂水粉裝飾,自然就立馬點(diǎn)亮整個人,那些東西都太畫蛇添足。
那不是誰,正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一起進(jìn)城的大美女玲妙,如今賣藝不賣身的江南名妓。
清梔也不懂為何她墮落進(jìn)妓院,當(dāng)初進(jìn)城她是為心上人,怎么如今……
不過她現(xiàn)在是不是很忙,忙著接客吹笛,服侍客人的,她一個弱女子進(jìn)妓院好像不太合適。
正考慮著,一只小鳥慢悠悠的飛進(jìn)開著的窗戶,停在那里叫。
清梔走近一巧,是只黃色芙蓉雀,聲音清脆羽毛干凈發(fā)亮。
“好漂亮~它迷路了嗎?……腳上有什么?”她輕輕剝開它有點(diǎn)掙扎,紙條上面寫著“情雨樓,小聚,妙?!?/p>
清梔悲喜交加,這么多年沒有見面,連樓口都難得過一次,不知道她過的到底怎樣。玲妙的名字是她的本名,一般妓院不會給真名,由于她本名就很棒,加上有一身才藝,顯而易見。
情雨樓
“這不是張公子嗎?快進(jìn)來,里面好生伺候???”媽媽桑賣力的喊著,臉上堆著笑。
清梔剛邁入就被攔,“這位姑娘好生面生熟?。课也虏?,我想想,這不是安府大丫鬟清梔姑娘嗎?是來給老爺挑個姑娘的嗎?”她不得不夸贊她的眼睛,她不經(jīng)常出來卻早已被熟門熟路,讓人有點(diǎn)不爽。
“我找人?!彼唵我徽f,“清梔姑娘好這口?”清梔沒答只是看看樓上的包間。
“好了好了,我開個玩笑,樓上請。五號間,玲妙等你了?!彼Φ挠悬c(diǎn)惡心,她趕上去,敲門。
“哪位?”聲音軟而輕,聽了心都化了。“是我,清梔?!彼耧h過來似的,帶著香粉的氣息。
“快進(jìn)來~”一進(jìn),清梔仔仔細(xì)細(xì)打量這個姑娘,還好還是那個姑娘,她臉上雖然有了胭脂遮蓋,卻是看得出她歲月憔悴的一絲。換做別人看不出,她可以。
“你還好嗎這些年……”她沒有坐著,只是這樣看著她。
“嗯,你坐,別發(fā)愣啊,坐下說?!彼龜D出笑意,十分勉強(qiáng)。清梔知道只有在她面前她才敢放下防備和偽裝,她沒有坐而是直接走上去用力的抱住她。
“這些年……辛苦你了。怪我一直沒能找到你……”清梔落淚了,她心疼這個以前笑的如花般的小姑娘,如今的樣子,沒有被折騰卻不再是那個她了。
“別這樣說,我其實(shí)還好。你呢?收到我的鳥兒了吧?還好,我終于騰出了時間?!彼詈笠痪錆M是心酸。
“怎么回事?快說說”清梔事不宜遲拉她坐下,忙問道
“我其實(shí)今天想問你件事……”瞧她不說話,有隱情。
“不如說說這幾天你咋過的吧?我的情況,你們的媽媽肯定都告訴你了,你肯定是擔(dān)心影響我不找我!我太了解了。你怎么這么傻,在安府當(dāng)丫鬟也比這里強(qiáng)?。浚 边@里都是什么人,什么人都有的,這官位高了多給點(diǎn)錢,她的身子早就沒了!不對……
“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我已經(jīng)沒了……”她已經(jīng)沒有淚咬唇,“我的未婚夫在娶我當(dāng)天騙我去小樹林見面,我被幾個大漢輪奸,我無力抵抗,你知道那種絕望嗎?!……”她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那種痛不欲生,依然倔強(qiáng)哭泣起來。
清梔握住她的手,“然后他們把你賣到這樣的嗎?!這群混蛋!”“不……是我自己去的,我當(dāng)初也是混口飯吃,不接客也是因?yàn)檫@個情況,平時身體早已受不了?!彼婊◣в昶?。
“你還記得哪些混蛋是誰嗎?告訴我你拋棄的那個男人!我去報關(guān)!”清梔氣的肺都要炸了,“不不不,你別沖動,我以為我真的沒有希望了。直到最近我遇到一個男人,他是這里的新客,我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愛上他了?!鼻鍡d挑眉看著她臉上變的花癡狀可快。
“誰啊……你別又被騙了!”清梔潑冷水,“不,我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最主要的是,他還懂我,心疼我,憐惜我~”清梔搖頭,糊涂的女人,又要被騙了。
“你能不能清醒點(diǎn)!被男人騙的還不夠嗎?!”“俊平騙了我,可是不是世界上都是他這種王八蛋???!”這名字一出口,清梔終究是明白了。這陳俊平是這地的第一酒樓的掌柜女婿,這酒樓掌柜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定是他看上他們家女兒,
女孩的哥哥不讓嫁順道以玩弄她為報酬,許諾了他們的親事!果然是王八蛋!
“你還好意思!我真的覺得你是被騙傻了吧?少女,你有沒有腦子!”清梔想罵醒她,可是下一句她才真的懂為何她今日找她。
“你先別急,這個男人在你們府里~”“什么??!”清梔疑惑,難道是個男下人?自己為何腦子就出現(xiàn)軒承,無他人!
“總給姓氏了吧?!”“那人留的肯定是假名,但是他許我終生,定不辜負(fù)!”她眼神般堅(jiān)定,像鴕鳥自信以為自己就跑的過任何動物,卻不知道獵人的槍中子彈嗖嗖,只會一身血。
“長啥樣?”“他每次都披著斗篷,讓我看不清楚他?!倍放瘢?!???王管事?不是吧?斗篷說明不想讓人看見,這傻姑娘咋不明白他就是不想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你是真傻假傻,人家壓根不想和你認(rèn)識!”清梔不想再讓她受傷,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多體貼多愛惜,那又怎么樣,既然在安府就不會娶她進(jìn)門!
“清梔!你作為我的好姐妹怎么這樣說!這么多年你變了!變得冷漠過分了!”她不高興了。
“不是我打擊你,安府是官宦家,如今在城中地位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是下人還是老爺們,都不會想著娶你的,雖然難聽,就如此。下人們的月俸祿雖高,不各懷鬼胎都不會娶煙塵女子。他知道你的事情,現(xiàn)在這個時代誰會真心不在意!肯定圖你什么!”說了這些,她更不開心了,怒道。
“你走吧!本來以為你來是恭喜我的,結(jié)果傷到我了!你走!咱們再也不是好姐妹了!要是我真的嫁了,就算不當(dāng)你夫人,也可以和你平起平坐?!鼻鍡d總算明白了,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就想著攀高枝呢!想騎她身上。
“就算你進(jìn)來了,或者嫁給哪個下人,我都祝福你。要是你是我的夫人,也輪不到我伺候!我走可以,我得提醒你,不要妄想攀龍附鳳,小心自己摔下來,遍體鱗傷時候,我也還是會在你身邊的~”她難過了一下便匆匆離去,不再回頭。
“清……梔……你怎么這樣!”說起她又默默抱住自己的小身體。
清梔到樓下真是沒想到她如今的變化,也沒想到她心思都鉆進(jìn)打起安府的主意了,這野心未免大了些。要是這男人根本不是安府的,她不得傷到骨子里嗎?不過,這些都不歸自己管了,這樣的姐妹……別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