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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國際版)

Zurich,因為那里有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日出,那里的天很藍,就像那里的大海一樣。千蕁憧憬的說。千蕁不知道,其實逃到哪里,始終都沒有那種像大海一樣湛藍的天空,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忘記了抬頭去看天。

千蕁怔怔的望著我,天空中陰霾的云朵凝結(jié)成一團漩渦的深淵,她抬頭說:哥,如果有一天我走丟在街頭,你會不會去找我。

我摸著她的腦袋,撰著她的手說:你不會走丟的,有我啊,你沒有走丟的機會。

她沒有再和我說話,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和我說話,某一天回到家里,她買了很多的毛線,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織一件灰色的圍巾,我亦不知道她什么時候?qū)W會的編織,深夜里依然亮著燈,看著她編織的燈光下編織的身影,認(rèn)真的編織每一針一線,動作雖然有一些笨拙,重復(fù)著簡單的動作,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依然看見她在整理編織的線團。然后一起去外出,假裝一起去上課。此時我們已經(jīng)無法像往常一樣去校園里讀書,千蕁也開始厭倦校園里的生活,我和千蕁一直都不敢告訴父親,我們已經(jīng)被學(xué)校里開除。

2008年3月中旬,父親的作息規(guī)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更多的時間都在外工作,很少回家,父親回來過一次,他開始很少對我們說話,經(jīng)常一個人在房間里喃喃自語。然后給我們生活的所需的撫養(yǎng)費。即使回來,也會工作到很晚,他在燈光下的身影佝僂了,每天要喝大量的咖啡,抽煙很兇。書房里經(jīng)常煙霧繚繞。父親在家的時候,書房里經(jīng)常傳來間歇的咳嗽聲。

父親在家里的時候,我和千蕁會假裝去學(xué)校讀書,然后跑到郊區(qū)的麥田里玩耍,我和千蕁不說話,就是平躺在麥田里,望著天空上云朵的變化。

千蕁躺在麥田里,用灰色的毛線無意識的纏繞捆綁著手里的那只青色木偶,細心的纏繞著每一條線,就仿佛在捆綁自己最愛的人。認(rèn)真的來來回回的重復(fù)著同一個動作,那一刻在她的眼睛里,只有那只木偶,仿佛我不曾存在過。

至從國中回來以后,每天都睡到很晚才會起床,有一天父親突然回來,我衣衫不整的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父親失望的眼神,我說:今天學(xué)校里放假……。

那天父親的眼神對我充滿了失望,我不敢去看父親的眼睛,我說過很多謊言,從來沒有對父親撒過謊,那天國中的教導(dǎo)主任打電話給父親,父親開口說話,我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衰老了很多,他沒有罵我們,只是簡單的寒暄,叮囑要注意身體,千蕁就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跟在我的屁股后邊,扯著我的衣角。

第二天早上父親帶我和千蕁去了一家私立的中學(xué),千蕁依然不與人溝通,在校園里見到我,只是相視微笑,亦沒有話說,她每天在課堂上編織圍巾。入學(xué)的第四天,數(shù)學(xué)老師沒收了她的毛線和織針,她踢倒了桌子,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上過數(shù)學(xué)課,數(shù)學(xué)成績卻永遠是全校第一名。

千蕁不說話,雖然改變了環(huán)境,依然不少人認(rèn)為她是怪胎,在一節(jié)的語文課上,語文老師曾經(jīng)提問過他,“兩情若是久長時”下一句是什么,所有人都在用得意的眼光看著她,因為千蕁對文學(xué)詩詞一竅不通,千蕁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義正嚴(yán)詞的說:Fuckyou!Blockhead!

然后揚長而去,走出教室。看著千蕁一天天的長大,對她了解的越多,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越是感覺到迷茫,我始終都無法猜想到她下一刻會去干什么。她在我的生命中始終都會給我?guī)眢@心動魄的事情,或者是驚喜。她雖然不說話,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那份永遠屬于她的寂寞。

她身上總有一種熟悉的味道,讓我不經(jīng)意的會想起她,那種氣味,最終成為了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那是在很多年以后,我已經(jīng)忘記千蕁已經(jīng)離開了多久。她手里拿著木偶,散發(fā)出陽光下稻草人的味道。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南方稻田里看到了豎立的稻草人,雨后的稻田里彌漫著稻香。不經(jīng)意間走過稻草人身邊,這個家庭似乎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在母親離開以后,父親更努力的工作,我和千蕁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上課,學(xué)習(xí),逃課,發(fā)呆。千蕁依然在纏繞編織著一些東西,她從來沒有說過,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有一天在回到家里,我發(fā)現(xiàn)千蕁把自己的木偶捆綁了一團灰絨絨的毛線球,掛在窗子上,家里的金魚也被捆綁成團曬在陽光下。她說:金魚很寂寞,它需要陽光。

千蕁把臥室里的東西用毛線統(tǒng)統(tǒng)的捆綁了起來,禮拜日的早上,當(dāng)我睡醒的時候,我的雙手和雙腳被灰色的毛線捆綁在一起,線團的另一端延伸到千蕁的房間里,千蕁捆綁了自己的雙腳和身子,她坐在那里把毛線纏繞在自己的雙手上,看到我起床,她微笑著說:哥,這樣是不是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離。

我掙脫了手上的毛線,斷裂的毛線散亂的仍在地板上,千蕁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突然哭訴的說:哥哥不要千蕁了嗎?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的走出房間。

星期一,那天的物理課讓我一生都難以忘記,新來的老師是留美的博士,曾經(jīng)是86年CUSPEA項目的學(xué)生,然后在哥倫比亞大學(xué)研究物理,上課的時候她一直在講述自己如何的優(yōu)秀,如果我們堅持不懈的努力,也許有一天會超過他。那天他講了很多的東西,都是一些專業(yè)的術(shù)語,很少有人聽得懂,但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很牛X,在那節(jié)課的尾聲,千蕁推門進來,沒有去看他,他正在侃侃其談愛因斯坦的原引力場方程式,他在黑板上寫了愛因斯坦一個原引力場方程式:

他說這些東西總有一天我們會明白,他的炫耀讓我們小鎮(zhèn)上無知的學(xué)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敬仰,他看到千蕁淡漠的走進來,循循善誘的說:我喜歡遲到的人,遲到的人總是比一般孩子聰明,這位同學(xué),你知道誰是愛因斯坦嗎?

班級里所有的人都在哄堂大笑,千蕁在座位上尚未坐穩(wěn),抬頭看了一眼留美的博士,笑著反問道:你知道誰是***嗎?

班級里的學(xué)生笑彎了腰,幾個后排的男同學(xué)笑得捂著肚子趴在地上打滾。

留美的博士惱怒成羞的說:我允許個別同學(xué)不聽課,但是絕對不允許在我課上有搗亂其他同學(xué)學(xué)習(xí)的敗類。像有些同學(xué),這些公式她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國家的悲哀,社會的悲哀,甚至是整個民族的悲哀。

千蕁看了一下黑板上的公式,笑著說:愛因斯坦的原引力場方程式是錯誤的,由它得出的距離紅移關(guān)系與觀測數(shù)據(jù)擬合時發(fā)現(xiàn)宇宙物質(zhì)密度須為零或者為負值,在實踐中,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個引力場公式本身就是錯誤的,其結(jié)論的可靠性無從談起,先天性的不足決定了只能尾隨觀測數(shù)據(jù)的變化不斷地調(diào)整參數(shù),被動地迎合觀測結(jié)果,無力鑒別觀測結(jié)果的對錯,因此根本起不到指導(dǎo)實踐的作用,所以說這是一個垃圾的公式。真正的原引力場方程式:

千蕁在黑板上拿起粉筆寫出了一個公式,然后收拾了衣衫和背包走出教室,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看著這個不經(jīng)世事的少女,留美的博士呆愣須臾,終于反應(yīng)過來說:這小屁孩懂什么呀,愛因斯坦如果錯了,這個世界都錯了。我們繼續(xù)上課。

留美的博士擦掉了千蕁的方程式,繼續(xù)上課說:大家可以全當(dāng)沒有聽過,沒有看過這種謬論,大家翻開課本的第四十六頁,現(xiàn)在我們開始講牛頓這個人,今天我們講牛頓看見蘋果落地……

這件事情轟動了整個校園,校園里所有的人都在說千蕁是個怪胎。只有千蕁和我不以為然。

我問千蕁,她什么時候?qū)W會的這些物理公式,她笑著說:我瞎掰的,你信嗎?

我搖了搖頭,千蕁對數(shù)字的敏感程度,我只能用天賦兩個字來形容。有些時候所有的人都錯了,因為在這個對與錯混交的年代,對與錯并沒有那么容易可以分得清楚。對與錯并不是反義詞,而是一個同義詞。因為這個社會不允許所有的人都是怪胎,哪怕事實就是如此。

我一直不知道,兩個人的感情能不能用公式計算出來,兩個人的引力究竟要多長時間,能夠相愛到多久,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期限,或者一個具體的數(shù)值。

回到家里,千蕁依然在編織捆綁著一些東西,她把所有的書本、板凳、臺燈所有東西,都用灰色的毛線纏繞在一起,我斥責(zé)的說:你在干什么?

她繼續(xù)捆綁著手里的一把菜刀,漫不經(jīng)心的說:把所有的東西都捆綁在一起,它們就不再寂寞了。

我奪過她手里的菜刀,氣憤的說:這些是沒用的。

她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天真的說:哥哥欺負千蕁。哥哥不要千蕁了。

我走出她的房間,那天晚上她房間里的燈一直都在亮著,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了床上,千蕁用一條拴狗的鏈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掙扎的想坐起來,千蕁坐在我的床邊,一邊吃蘋果,一邊玩弄手里的線團,看見我醒來,在床上掙扎,笑吟吟的看著我說:哥哥醒了?千蕁削蘋果給你吃。

我歇斯底里的掙扎著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千蕁奇怪的看著我,解釋的說:這樣哥哥就不會離開千蕁了。

那次我掙脫了線團,起來在千蕁的臉上打了一巴掌,我以為那兩個永遠不會從我嘴里說出來的詞,字字?jǐn)S地有聲的從我嘴里說了出來:怪胎。

千蕁捂著臉,用懵懂的眼神看著我說:我恨你。

2008年5月12日,下午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在震動,父親突然急忙的從門外沖了進來,把我和千蕁抱在了懷里,我們都以為那天是世界末日,在父親的懷中,即使立即死去都不會害怕。地震過后,這個小鎮(zhèn)又恢復(fù)了平靜。

每天天空中都會掉下來很多的東西、隕石、塑料瓶、飛機、和一些戀愛中、工作等受到傷害的人們。那天我和千蕁放課后回家,在家門口附近,父親從天上掉下來,落在我們的面前。父親死的時候面朝下,已經(jīng)滿目猙獰,我一直都覺得這是上天給我開的一個玩笑,這個尸體一定不會是父親,而父親一定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里生活著。也許只是他不想再見到我們。

父親死后,債務(wù)公司來家里清點了一些東西,變賣了這個房子所有的東西,父親的公司破產(chǎn),借了很多的高利貸,千蕁被她在蘇黎世的姑媽改簽了她的撫養(yǎng),她走的那天不敢看我,我們背對著對方,她笑著說: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都是木頭人。

她走的時候,留給了我她最珍貴的那只木偶,我耳邊似乎聽到她低聲的說:哥,記得每天都要快樂。

在那邊的冬天我離開這個小鎮(zhèn),辦完了退學(xué)手續(xù),我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打工,我一直在幻想哪一天千蕁會突然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然后手里抱著一只木偶,笑吟吟的對我說:哥,你快樂嗎?

千蕁離開以后,我再也沒有說過話,我開始慢慢體會到千蕁的感受,即使不說話又怎么樣呢?這個城市太吵鬧,我們是聽不到彼此的聲音的。說了也沒有人知道,還不如一直保持沉默。

我積攢了一年的生活費,去了一趟蘇黎世,因為不知道千蕁的姑媽家究竟住在哪里,在哪里找了很久,找遍了蘇黎世每一個街道,都沒有找到千蕁,我想也許她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蛘咚脣尭揪蜎]有住在蘇黎世。

2009年三月,蘇黎世。

每天你都有機會和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見到每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我都會問一下他們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叫千蕁的女子,個頭167左右,穿著棉布的白色裙子,手里會一直抱著一只木偶。

有一天在一個酒吧里遇到一個叫劉燁的人突然告訴我,他曾經(jīng)見過千蕁,他想了一會說:千蕁?就是那個從來都不喜歡講話的女子呀,有人在California酒吧里見過她。

劉燁說他在找一個叫KIKI的女孩,他們一起從中國山東來到蘇黎世,本來都已經(jīng)是快要結(jié)婚的人了。結(jié)婚那天丟掉了新娘,她留了字條給他,她說如果五年之后會回到這里,如果各自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他們就立即結(jié)婚。然后他就一直在這里等她。

我說:還好啊,也許她真的會回來,五年的時間并不算太長,你在這里等了她多長時間?

他說:真巧,一個小時前剛丟掉的老婆。

路漫漫其修遠兮,五年對于一生來說,實在算不了什么。一個小時零四十八分鐘以后,他便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紅色頭發(fā)的女子從我們面前走過坐下來。

我一直都想知道千蕁的下落,我說:你知不知道California酒吧在哪里?

他坐在吧臺上繼續(xù)喝酒,喝完酒后,指著我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一個大招牌上寫著California。他說:如果你認(rèn)字的話,你不應(yīng)該不知道這里就是California。

他和了幾杯以后,說話開始語無倫次。她說:以前我很富有,我在LakeZurich東岸有很大的別墅,那里被稱為金海岸你懂不懂?

我搖頭,說:我剛下飛機不久,對于這個城市一無所知。

他繼續(xù)喝酒,然后說:基本上開車在我別墅的花園里繞一周,要花三個鐘頭。

我非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說:是啊,我以前也有這么一個破車。

他轉(zhuǎn)身面對我左邊吧臺上的紅發(fā)女郎說: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坐那個破車……不,車子一起在別墅花園里兜風(fēng)呢?

女子從吧臺上微笑著走下來,曖昧的在他耳邊溫柔的說:Fuckyou!Blockhead!

他踉蹌的站起來,搖著頭說:No.No.Blockheadisnotmyjob。

他的精神瞬間很抖擻,站起身向紅發(fā)女子道歉,點頭認(rèn)錯。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從腰里拿開了女子的手,點頭說:謝謝姑娘,認(rèn)錯人了,我想我的那輛破車該退休了。實在是無心打擾到了姑娘,有什么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喊一聲就行了,一定再接再厲。您老人家日理萬機,業(yè)務(wù)繁忙,就不打擾您了。

劉燁拉著我要跑出這個酒吧,確一動不動畢恭畢敬的站在那里,紅發(fā)女郎的手里撰著一把Five-seveN手槍,手槍指著他的褲襠。他的褲襠里已經(jīng)沁濕了一大片。

她要我們幫她在酒吧的后臺抬一個受傷的女孩到附近的旅店。女孩已經(jīng)全身出滿了冰冷的汗滴,全身都在發(fā)抖,新聞上還在循環(huán)播出兩個女殺手槍殺商業(yè)精英老板的鏡頭,我們把女孩抬到了酒吧附近的一家警察局對面的胡同里,里邊的公寓弄堂里漆黑一片,在一個拐角處走進了她們的住所。

走進房間里,燈光昏暗,屋子里卻很干凈,我們放下了手上的女子,木質(zhì)的地板上放著一把Five-seveN手槍,凌亂的幾頁地形稿紙,用紅筆花滿了圓圈,公寓里的通道,出口,都標(biāo)的清清楚楚出。

她叫安娜,很久以后,竟然成為了我在蘇黎世最好的一個朋友,每次她都喜歡在彈夾里裝十二發(fā)子彈,她喜歡這個數(shù)字,因為哈雅喜歡這個數(shù)字。十二這個數(shù)字一直都很簡單、純潔、直接。她看到自己衰老的樣子,就像她看到自己宛如出塵。白色的帆船在洶涌的潮水之上翻滾、動蕩和起伏。生命亦是如此,她喜歡聽見子彈穿過皮膚的聲音,在一瞬間結(jié)束一個生命,并且在掙扎中靜靜的聆聽著死亡的聲音。她感覺到生命在掌心里涌動,慢慢的流逝。

她說,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她的嘴角茲咧的微微上翹,她的微笑干凈而純潔,就像盛開在冬季冰雪中的臘梅,沒有人見過她的笑容,畢竟開心的微笑是一件很奢侈的感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看到躺在地上奚搐的身體,炙熱的是子彈,冰冷的是鮮血。

十二歲她第一次殺人,那年她殺死了自己的繼父,在家鄉(xiāng)里的木屋里,屋子里中滿了蘭花,花香四溢。那天晚上手上的女子叫哈雅,她在香港中環(huán)云咸街蘭桂坊的一家酒吧里第一次見到哈雅。她穿一身黑色貼片的吊帶,她們相視,沒有說話。一秒鐘,那一刻,她感覺到她們是同一種人,因為他們有著桀驁而孤寂的眼神。哈雅在鏡子里涂過Dior的淺紅色唇膏,水龍頭里的水一直在流淌著。

她在鏡子里看到哈雅,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在哈雅耳邊輕輕的說:如果下次讓我遇見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的聲音很溫柔,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微笑,就像一對戀人在竊竊私語。

哈雅一直在微笑,她的笑容孤寂的宛如深秋里的枯樹。她說:太容易妒忌的女人不適合穿黑色,你穿金黃色的衣服也許會更好看。

她沒有說話,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有一絲蒼白。她的笑容收斂在她寂寞的瞳孔之下。

那天哈雅在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告訴她:你的眼睛很美,美到讓人感覺到寂寞。

她們一起來到了瑞士,在蘇黎世州生存了下來,生活交會了她們一個生存方式,如果自己要活的比別人過的好,那么就一定有人會遭殃,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

那天送她們回去以后,劉燁奪門想跑出這里,聽到子彈上堂的聲音,他釘在了那里一動不動。她說:如果下次讓我再遇到你們,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劉燁聽到這句話以后才放下心來,他的身心運動細胞發(fā)揮到極致的速度跑出這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站在屋子里,她不解的看著我:你不怕死?

我說:我剛到蘇黎世來,還沒有地方住。

那天晚上我?guī)桶材劝昧斯诺膫?,哈雅已?jīng)沉沉的睡去。

一直白色的貓從琴鍵上跳下,聲音純潔而清脆。就像兒時的童謠。那首童謠母親會唱,旋律簡潔、風(fēng)鈴懸掛在雨檐下,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那一刻她想起了母親,以及繼父跋扈的笑容。母親在肌膚的蹂躪之下,始終都帶著那張標(biāo)志性的微笑,但是她隱隱的記起,在笑容的面具下往往是一張哭泣的臉。

她的母親一直覺得,作為一個女人如果能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為他洗衣做飯,相夫教子。嫁給一個自己深愛的并且不愛自己的男人,是一個女人一生之中最失敗的事情。

安娜脫掉了紅色的假發(fā),她的頭發(fā)很黑,黑的像一團迷霧。

她說:你知道嗎?那時的天空真的很藍。

我說:曾經(jīng)有一個女孩告訴我,她說蘇黎世有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天空,美的像大海一樣。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原來到哪里都是一樣的。

我以為我找到了一個很像千蕁的女子,她們的眼睛都很藍。也許因為她們都太向往天空。

哈雅已經(jīng)昏昏沉沉的睡去,我躺在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夜半的時候我聽到安娜和哈雅在房間里爭吵,她的眼睛有一點疲憊,松軟的身體倒在床上,也許是因為我的到來,關(guān)于這次的行動,她們失敗了,她的生活仿佛瞬間被人打亂,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從來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她們唯一的信仰就是行走,不斷的行走,沒有信任可言。亦不會對工作以外的人感興趣。對與錯本身就很容易混繞,對于她來說沒有什么東西是正確的。她把槍扔給了她,她說:面對一個殺手,不要問任何問題。

那一刻,哈雅猶豫了,由于我的到來,她感覺到死亡正在靠近,做殺手從來不能擁有情感,如果一個人顧及的太多,就會失去最好的時機。失去了機會就等于死亡。

我知道今天她沒有殺死我和劉燁,也許他們已經(jīng)厭倦了這種生活。

她熟練的拔下彈夾,彈出十發(fā)子彈,彈夾里的兩發(fā)子彈醒目的鑲嵌在黑洞里,在燈光下散發(fā)出金燦燦的光芒,冷艷而孤寂。她用槍指著她的眉心說:對不起,我們是同一種人,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我們是逃不掉的。

我在她們的爭吵聲中慢慢的睡去,在夢中我似乎聽到了鋼琴的音樂,似乎看到了她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間格的琴鍵上靈活的跳動,跳躍的音符組成童年的回憶,她突然哭了。哭的肆無忌憚,就像一個孩子。曾經(jīng)有一首歌,她們共同聽過。

她感覺證明生命的唯一方式就是流血。放逐和行走。

我以為殺手都是冷血的動物,原來有些東西,她們始終都放不下。比如說:感情。

安娜看著她,靜靜的說:如果,人生有機會可以再一次洗牌呢?會不會依然選擇做殺手。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這個房間里已經(jīng)空無一物,她們什么時候離開的,似乎沒有發(fā)出一絲的動靜。我再次見到她們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月以后的事情了。那時在Grossmünster教堂里,走廊里掛著畢加索的壁畫,暗灰色調(diào)的幾何圖形拼接著整個走廊。她推開門看見她。安娜站在壁畫前,她的右手里拿著一把Five-seveN的手槍,她突兀的感覺到前所未有局促,那種心跳的感覺,隱晦的情欲被壓抑,藏躲。她們再次相見,她沒有殺她。手槍在她的手里冰涼刺骨。

一雙修長的腿,完美到讓人窒息。那天哈雅穿著黑色的皮質(zhì)短裙,欲望透過死灰色的短裙,阻隔了整個走廊前進的道路。屋子里傳出男人呻吟的喘息聲,哈雅聽到了那聲短暫而清脆,帶著消音器的扳機扣動的聲音,仿佛在房門虛掩的臥室里做愛中傳出的細微的叫床聲。充滿了誘惑。

她站在走廊的中央,看著安娜,訕訕笑道:原來你穿金黃色的衣服也不好看。

她走過哈雅的身邊,她感覺到自己第一次赤裸裸的站在一個人面前,一切都被看穿,她走過去在她腿上撫摸,溫柔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Fuckyou!

她們離開以后,教堂里的教父被人殺死在教堂里,在他尸體的旁邊有一張清單,列著教父的七宗罪。作為一個教父所犯下了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及色欲的罪行,在他的尸體旁邊有一束白玫瑰。

她們做任何事情,從來都不問對與錯。這也是他們的生存規(guī)則。她們再次接到任務(wù)是一個禮拜以后。她們拍了一組照片,淡黃色的相紙,黑白的照片,看上去很破舊。她們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她們覺得在這里不應(yīng)該有顏色,在她們眼中唯一的色彩就是鮮艷的血色。

每次行動的前天晚上,她都會一個晚上都在沐浴,擦干自己的皮膚,颯颯作響,甚至擦破,琳瑯滿目的血絲和抓痕。她痛恨自己,就像一場洗滌的儀式。她一直以為可以用最初的信仰能完成最后的救贖。

那天晚上她聽到哈雅在房間里哭,哈雅結(jié)過一個電話,是一個男人打來的,哈雅沒有說太多話,只是喃喃自語。我知道那個電話是劉燁打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發(fā)現(xiàn)劉燁在偷偷跟哈雅約會,吃飯,看電影。我一直以為劉燁愛上的是安娜,結(jié)果他愛上了哈雅。

如果一個殺手有了感情,就不要再繼續(xù)以前的生活,以前的路不要再走,以前躺過的地方也不要再躺。如果一個殺手的槍不夠快,0.01秒之后,聽到的就是子彈穿過自己身體的聲音。

她撫摸著哈雅白皙的皮膚,每一寸肌膚都散發(fā)出孤寂的呼喊。她的手指穿越她的長發(fā),她把她埋在胸前,任由她是無忌憚的哭訴。

蘭桂坊的街道上有很多人,擁擠的人群穿梭而過,雨水咆哮的洗滌著這座城市,它們在雨水中站立了很久,一把白色的雨傘、一把紅色的雨傘圍繞在人群之中。雨簾中她扣動扳機,子彈從一個女孩的胸前穿過,一個老人抱著女孩在哭訴,在她的身邊泥濘之中散落著一只青色的木偶,熟悉的哭喊聲縈繞在她的腦海里,雨水砸落在雨傘上發(fā)出颯颯的聲響,她的手指呆滯的停留在扳機之上。男人舉起槍,清脆的扣動扳機。子彈劃破雨幕飛向哈雅。

安娜義無反顧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子彈停留在安娜的體內(nèi)。安娜摔倒在哈雅的懷中。一切都那么的自然,直接、干脆、坦率、短暫。

她躺在浴池中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水管里流淌著純潔的清水,進行最后的洗滌。她看著自己的血液,紅色的,她仿佛看見了希望,看到了以往的記憶被自己的鮮血所洗滌,救贖。這是她一生都在尋找的救贖,尋找原諒和被原諒。她似乎看到了母親的微笑,最后的最后她發(fā)現(xiàn),原來她和母親始終都是同一種人。她知道,即使錯了,永遠也不要后悔。選擇了就要去面對。無論自己選擇的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她握著哈雅的手,微笑著說:原來,人生真的有機會可以再一次洗牌。沒有什么定律是一曾不變的,我始終還是改變的定律。

哈雅拿著針孔,交集的說:你真傻。

她笑了,她的笑容純潔而桀驁,就像冰雪中的臘梅,她知道自己終于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笑容僵硬了下來,她永遠的停留在了那一刻,很久以前她看過郭敖的一本書,書名已經(jīng)忘記了,但是她隱約的還記得書里的一句話,她笑著說:我們始終都在練習(xí)微笑,終于變成不敢哭的人。

無論順流,逆流,始終都通往著同一個方向,那里有最初的夢想,那里亦有著最后的信仰。

我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我問過哈雅一個問題,我問她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千蕁的女孩,167的個頭,穿一身棉布的白色裙子。手里會經(jīng)常拿著一只青色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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