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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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客棧內(nèi)。

檀香升起，青鳥面前擺著幾種藥茶，怔怔地望著桃木桌上精致的玉釵。

于她而言，那像施舍。

她并不喜歡別人隨意送給她些什么，尤其是江寧白。

這讓她覺得，她所欠江寧白的，更多。

想起了薛蘭芷，想起了銀瑤的話。

他無法接受一個仙子的愛吧。

別讓她再覺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時杏發(fā)什么呆?

青鳥[輕輕搖頭]

時杏你傷好得應該差不多了，明日就隨我回天庭如何?

青鳥時杏……

青鳥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

時杏[頓住]快去收拾收拾，你就是這么喜歡開玩笑。

青鳥時杏！

時杏[垂眉][輕聲]你若是想留在人間，我不阻攔你。

青鳥時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

時杏[打斷]青鳥！不要說了，你別后悔……你別后悔……[顫聲]

青鳥時杏，我沒后悔，我一定要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

她想知道的，一見如故，江寧白和薛蘭芷，究竟是什么人……

時杏然后……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青鳥[沉默]

時杏那……我就回去了。

時杏輕輕取下頭上的簪子，慢慢化為了一縷粉色的煙。

青鳥[哽咽]時杏——

那煙驟然停止了擴散。

青鳥謝…謝……

隨著三月橙色的光，粉煙融入了窗外的杏花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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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又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呢！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又遇見了那棵老樹。

蒼虬有力的枝干，有陽光從郁郁蔥蔥的葉縫中透出。

比起再也見不到他，無處可去好像更讓人感到難過。

獨自靠在老樹下，有葉子飄落下來，慢慢地覆了青鳥一身。

夢境中。

她站在老樹下，依稀望見一抹淺色身影愈來愈近。

是她所熟悉的，所忘不掉的，所想探究的。

他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過來，金黃的陽光在葉片上跳躍，落在她眉眼上，織成一道美麗的光影。

她不愿他們被這世俗打擾，使出掌力，將這長街上的人定住，一剎那，只有老樹的葉片仍然繼續(xù)著與光影反反復復地交融，重合。

他走得愈來愈近，她的呼吸愈來愈來紊亂，手該放在哪里……

夢突然驚醒。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這個夢，只要夢里有他，她愿意不再醒來。

獨自走在長街上，有冰涼的東西打在臉上。

長街上賣大白菜的菜販子吆喝道：“降水咯！”

都忙著收拾鋪子回家，而她，她該去那里？

尋了許久，那個遇見他的巷子在哪里。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老樹下。

靜靜躺在樹下，長街空了，雨水攜著地上拼接的溝縫中的泥垢流下。

青鳥突然覺得長街很干凈，沒有喧鬧，沒有雜念，更沒有那遙遠的又苦不可得的喜歡。

漸漸睡去。

醒來時，一把油傘撐于她頭上，淡淡的蘭花香。

抬首，面前那人險些讓她落下淚來。

江寧白[輕聲]跟我走。

青鳥[傻笑]你是……江寧白……

青鳥對不對……江……

江寧白[俯下身]嗯…

他柔軟的發(fā)梢一下一下拂著她面頰，她沖著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江寧白[伸出手]跟我走。

青鳥我……

江寧白[從袖中取出糖][柔聲]現(xiàn)在，跟我走。

眼睛酸澀得要留下眼淚。

好，我跟你走。

伸出手，緊緊抓住江寧白衣袖。

她想跟在他身后，那么就抓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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