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神識恢復(fù),自己依然坐在床邊,看著手腕上的同心結(jié)發(fā)呆。
這個師父也太雷厲風(fēng)行了吧,直接就訂親了...現(xiàn)在白師父應(yīng)該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不知道他知道自家?guī)煾赴炎约旱慕K身大事一手包辦了,該做何感想?
“咳咳...”耳邊傳來虛弱的咳嗽聲,花千骨回過神來。
“爹,爹...”花千骨輕輕地拍著花正文的胸脯,給他順氣。
這可怎么辦,到底要怎么才能救爹爹,藥物無用,法術(shù)爹爹又承受不住......
花千骨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正直夜晚。她記得,前世,她去給爹爹抓藥,張大夫被犄角妖獸殺死了,然后,她就遇見了白師父......
花千骨披上御魔錦,將自己裹得緊緊的,朝村內(nèi)走去。她要去救張大夫,即使現(xiàn)在用不了法術(shù),但武功和劍法她都還記得,既然有機(jī)會,能救一個是一個!
一路朝村內(nèi)走去,即使披著御魔錦,花千骨仍覺得有壓迫感。
“張大夫!張大夫!”花千骨急切地拍打著門。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千骨,怎么了?是不是你爹又發(fā)病了。”
花千骨一陣慶幸,幸好趕上了:“張大夫,你快逃!”
“什么...千骨...”張大夫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后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屋頂破了一個大洞。
“遭了,張大夫,你快逃,別管我...”透過那洞,花千骨能清楚的犄角妖獸那嗜血的眸子。
而張大夫此時已經(jīng)被嚇傻,被花千骨推著連滾帶爬的逃走。
花千骨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
犄角妖獸丟失了獵物,被花千骨激怒,朝她攻去。
犄角妖獸體積大,顯得有些笨重?;ㄇЧ菋尚?,這是她最大的優(yōu)勢。
花千骨躍身而起,旋身一腳踢在犄角妖獸的頭上。樹枝一刺,刺進(jìn)犄角妖獸的眼睛里。
犄角妖獸刺痛,開始張牙舞爪的發(fā)狂起來,花千骨一下被彈出老遠(yuǎn)。
師父...你什么時候來啊......
正想著,就感覺腰上一緊,有人摟住了她,這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花千骨側(cè)過臉。
巍峨的眉毛,挺拔的鼻梁,成熟的薄唇。如那年初見,就是這么清冷孤傲。如那年初見,他也是這般從天而降,救下她,也俘虜了她的心。如那年初見,還是這般英俊的容顏,讓她一眼沉淪。也是這般冷俊絕情的他,讓她一步步陷入深淵,無法自拔。也是這般冷傲冰霜的他,為了天下蒼生,殺了她......不過,她無怨無悔!
白子畫被花千骨的眼神刺痛,心里好像又塊空缺,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太多東西:懷念,思念,眷戀,悲痛,不舍,幽怨,堅(jiān)定......
“姑娘,你沒事吧?”兩人慢慢落地,白子畫有些尷尬。不知這位小姑娘為何這樣看著自己,好像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沒錯,你欠了人家情債)......
“沒,沒事...”花千骨回過神,干笑幾聲。暗自罵自己沒用,怎么那么輕易就又被師父的美色給迷惑了......
“吼——————”看兩人無視自己,犄角妖獸怒吼一聲,一掌向兩人拍去。
“小心!”花千骨一把推開白子畫,只要自己不成為師父的累贅,師父一個人,不用法術(shù),對付犄角妖獸,也是綽綽有余。
白子畫一劍刺在犄角妖獸的大腿上,躍身而起,長留劍法行云流水般使出,衣袖翻飛。氣勢如虹,身影矯健。
轉(zhuǎn)眼已過百招,犄角妖獸終被制服,可這妖獸只是暫時被制服,很快就會恢復(fù)。白子畫喘著氣,他體力消耗太多,若不使用法術(shù),根本無法完全殺死犄角妖獸。
“師...大俠,我叫花千骨,你可以叫我小骨,你叫什么名字啊,還好嗎?”花千骨連忙上前去扶住白子畫。剛剛差點(diǎn)就喊露餡兒了......
花千骨?這個恍如隔世的字眼,煞氣十足的名字。白子畫感覺有些奇怪,好像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一樣。黑夜里,明明看不清她的樣貌,卻覺得如此清晰。她額骨的桃花花鈿,如此美麗,點(diǎn)綴的如此契合,卻讓他覺得那應(yīng)該是不曾有的,這種感覺......
“在下墨冰,千骨姑娘,我們還是快走吧。”白子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犄角妖獸,對花千骨說道。
墨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她有多久沒聽到這兩個字了?如果他不是長留上仙白子畫,而就是人間游俠墨冰,她是不是就不會覺得他那么遙遠(yuǎn),就能早點(diǎn)表露自己的心意,然后一切都那么平凡的發(fā)展下去,不會有那么多人的鮮血?
想到這,花千骨更堅(jiān)定了信念:她再也不能讓任何人為她犧牲!
“爹,爹,你怎么樣了?”兩人回到小木屋,花千骨頭上出了一層細(xì)汗,坐在床邊,白子畫站在一旁。
白子畫觀察著周圍,這怎么會有蜀山結(jié)界?
“小骨...小骨...咳咳咳...這位是?”花正文虛弱無力,聲音極小。
白子畫:“在下墨冰?!?/p>
“爹,剛剛小骨路上遇到壞人追殺,多虧這位墨大哥救了我?!被ㄇЧ墙忉尩?。
“原來是墨公子,多謝...咳咳,小骨,爹...爹快不行了...你一定要記得,咱們一定...一定要上蜀山...咳咳咳...”花正文費(fèi)力的說出這幾句話。
“爹,你別說話了。小骨知道,上蜀山,找清虛道長。爹,您一定不會有事的......”花千骨皺著眉頭,她到底要如何才能救爹爹?難道,即使重來一次,她也保護(hù)不了自己珍愛之人嗎?
“鄉(xiāng)親們跟我來,燒死這個妖女!”
“對,燒死她,都怪這個妖女引來了妖怪!把花蓮村給糟蹋了!”
“對,燒死她!”
......
門外一片嘈雜?;ㄇЧ峭嗜チ艘荒槗?dān)憂,面無表情。
一個個火把砸向小木屋,一陣涼風(fēng)吹過,火勢瞬蔓延。
“千骨姑娘,快逃!”白子畫見狀,尋找著四周能滅火的東西,正巧看見掛著墻上的蓑衣,正想取下。
“墨大哥?!被ㄇЧ堑穆曇艉苋岷?,卻無端端多出幾分凄涼之意:“不用管我,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白子畫看著她稚嫩的小臉,明明是個孩子,為何這般淡定?想必她從小到大日子都不好過吧了...心中竟生出些許憐惜。
果不其然,大火一瞬間盡數(shù)熄滅,濃煙四起。
這熟悉的氣息,是紫熏?更奇怪的是,千骨姑娘怎么會知道有人來救他們?
“妖怪...”
“妖怪啊...”
“快逃...”
外面又是嘈雜一片,村民們都驚慌失措的逃離,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花千骨被這濃煙嗆得難受,耳旁又傳來花正文咳嗽的聲音,花千骨連忙扶著她坐到院子里。
“紫熏,謝謝你?!?。
“不謝,就當(dāng)我碰巧路過,多管閑事而已?!?/p>
花正文:“咳咳咳...”
“爹,爹,你怎么樣了...你別嚇小骨啊...”花千骨帶著哭腔喊著,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夜晚的天空本來就黑,屋內(nèi)的燭火也全部都熄滅了。只能憑借皎潔的月光和點(diǎn)點(diǎn)繁星視物。伴隨著花千骨的眼淚滴落,一時間烏云密布,月亮被烏云蓋住,那僅有的光亮也消失殆盡。
天空劃過幾道閃電,照映著花千骨布滿淚痕的臉。幾滴滾燙的眼淚滴落在手上,花千骨才察覺,自己怎么可以流淚了?
“轟隆”遠(yuǎn)處傳來一聲雷鳴,嚇得花千骨忘記了哭泣。
“紫熏...”
“我,是決不會幫你出手救人的。我倒要看看,向來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白子畫,在長留掌門之位和人命之間,會如何選擇?!毖援?,夏紫薰不再多做停留,絕塵而去。
白子畫并未察覺天氣的異象是由花千骨引起的,只是皺著眉頭,他該如何?長留門規(guī)規(guī)定,弟子下山歷練期間不得使用法術(shù),可是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
白子畫看見花千骨的眼淚,心里隱隱作痛,有種想上前去替她擦干的沖動。
他是這么想的,也的確這么做了。
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小骨,別哭了?!碧鹗?,擦干她的眼淚。
花千骨愣了,小骨......師父,小骨好想你。
白子畫也愣了,剛剛見她傷心,這個稱呼就脫口而出。不過,叫的還蠻順口的。
花千骨的眼淚非但沒有止住,而且越來越多。
周圍忽然刮起大風(fēng),空氣變得潮濕起來,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白子畫有些慌亂,怎么...怎么又哭了。只好又伸出手幫她擦眼淚。
嗯,摸起來手感不錯,捏起來應(yīng)該更舒服。
“墨大哥,你臉怎么這么紅啊,是不是生病了?”自白子畫給花千骨擦眼淚的那一刻開始,花千骨的眼睛就不曾離開過他,師父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因?yàn)殡x得比較近,所以花千骨看見白子畫的臉上爬上兩朵紅暈。
白子畫此刻只想給自己抽兩耳刮子,他剛剛是怎么了,竟會生出如此齷齪的念頭。(你想多了,那是你媳婦兒,是應(yīng)該的。)
大風(fēng)將濃煙吹向花千骨這邊。
“咳咳咳...”
“爹,爹,您沒事吧,別嚇小骨...”花千骨見花正文氣息弱下來,極度的恐懼涌上心頭。
“小骨,爹...爹快不行了...你別怪他們...他們只是害怕...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花正文斷斷續(xù)續(xù)說著。
“爹...”花千骨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如決堤的河水,連綿不絕。
為什么?難道一切都是注定的嗎?為何重來一次她依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離他而去......老天!你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要我重新經(jīng)歷一次......
“轟隆...轟隆...”天空忽然雷電交加,大雨如傾盆之勢流瀉而下。
“小骨...”白子畫不知如何安慰她。看她如此傷心,白子畫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起來。
淚如雨下,一滴一滴的掉在花正文的臉上,與雨水融合在一起,順著花正文的臉頰,流入口中。
“小骨...”花正文忽然覺得身體一下輕松了,只是眼皮重的很,喚了一聲花千骨救暈沉沉的昏睡過去。
花千骨見花正文雖然睡去,但呼吸卻平穩(wěn)下來。立即搭上他的脈搏。
花千骨一陣欣喜,太好了!太好了!爹爹的脈搏正常了!
她連忙擦干眼淚,忽然明白了什么......
對啊,她的血可以救爹爹,血淚血淚,血即是淚。她的血?dú)Щú?,是因?yàn)榛ú莩惺懿蛔∩竦亩骰?,而這淚被雨水沖淡了,才流入爹爹口中,所以才得以保住一命。只是,若沒有她的神之力喚醒爹爹,爹爹怕是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這可怎么辦?她不可能留在這三個月,等到神 力恢復(fù)啊,她還要上蜀山救清虛道長呢。
“墨大哥,小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花千骨看著他的眼睛,一臉堅(jiān)定的說到。
白子畫深感奇怪,這姑娘究竟是何人,她的眼淚竟有如此奇效:“你說便是?!?/p>
“御劍,帶我去瑤歌城的異朽閣。”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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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相思入骨,萬劫不復(fù);我亦待你眉眼如初,歲月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