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入曲,一生流離;舞者入情,一生孤寂;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朝魂》終罷,才算落幕,厚重的垂幔拖地紅艷。啟星妝演的姬女舒展花扇。拔劍自刎,如落花落在光亮,眉目動容傳情。
[大王,不是我們,是你一個人,走……]
此情此景,劍鋒處閃爍……剎那芳華路,狼火硝煙!
——阿煦,那我們一起去南陵!
——阿黎,不是我們,是你一個人……
慕容黎突然眉心一緊,站起來就要離開。執(zhí)明看著不解,急跟上去。
一下馬車,慕容黎疾步走進向煦臺,闔上門!未有過多的言語。
“阿離,你怎么了?”執(zhí)明擔(dān)心地問道!
“執(zhí)明,給我一點時間,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你到底怎么了?你開開門!”執(zhí)明在門口踱步,慕容黎卻久久地不回應(yīng),若不是紗幔上投著他的身影,這殿內(nèi)如同死了一樣。半點聲響也沒有!
“王上……”一人的身影在執(zhí)明耳畔低語。
“阿離好好休息,我……走了……”執(zhí)明稍走幾步停下,回看一眼慕容黎孤冷的身影,卻沒有等來挽留。躊躇不前,也只得離去。
知道執(zhí)明已經(jīng)走遠,才卸下所有的疲憊。身如灌鉛,順著門滑坐在地上,環(huán)膝自傷。清冷的月光撕裂在心上,為誰遮擋,這一世的彷徨。
窗沒關(guān),亂風(fēng)翻案??駮斫恰灎T燈滅。
瑤光已復(fù),流民已歸??擅棵肯肫鸢㈧悖质侨f般痛徹心扉,一畫軸從案上滾落,徐徐展開。
慕容黎起身,瑩白指尖撫著畫軸 。月光雖暗,卻依稀辨得出畫面。藍衣如水,眉眼如初。這畫上之人是——向煦。
送畫的人是想提醒他,向煦是因何而死……。手擰緊在胸口,沒有人會看到他難過。因為他難過時,沒有人。
畫軸護在懷里。常聽聞——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再悲傷莫過于生人的別離,再快樂莫過于結(jié)識了新知。
以前理解的卻是——悲不要悲于生人之間的別離。樂也別樂于結(jié)識了新知。原來有些事,須得親身經(jīng)歷才參悟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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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令,封向公侯之嫡孫向煦……為殿閣大學(xué)士,其余子嗣官銜各升一格,賜良田百畝,錦鍛百匹……不得……不得有誤……”榻上人氣息微弱,語調(diào)不高卻自有一番威嚴肅穆。
執(zhí)明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施以溫?zé)帷?/p>
“阿離醒了!你放心我趁你昏迷,什么也沒做!呵呵……”
[原來是夢……]慕容黎看著執(zhí)明那一閃一閃的虎牙,嘴角微揚。
“阿離……,你到底怎么了,什么都不告訴我,昨晚我去看你,你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還……還哭了……喚你也不應(yīng)!”
“無事……”
“你……我……阿離把我當(dāng)外人,什么也不說,既然如此,本王……本王走好了!免得你見了心煩!哼!”執(zhí)明賭氣站起來就要走!
“王上……畫呢?”慕容黎問道。
“什么畫,本王……沒見過!”
“王上,畫呢?”
“本王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執(zhí)明死不承認!
“那畫上的人,名喚阿煦,是我唯一的摯友,國亡,他替我去死了。若不然,慕容黎已是陰間孤鬼,無他無我。”慕容黎起身坐直。
“那你為什么不一早告訴我,還改了個向煦臺,建了座景煦聽,你……你分明把他看得比我還重,讓我……讓我做個活王八!”執(zhí)明一跺腳,一回首。一副受屈的樣子,淚花圓圓的的打轉(zhuǎn),也許只有在慕容黎面前,他才會使出性子。
“你們不一樣,阿煦是摯友至親,你是……”是什么,慕容黎住了口。
“我是至愛!對吧……嘿嘿……”執(zhí)明馬上趴到榻側(cè),綻放出自以為燦爛的笑容。
“誒!”慕容黎無奈的點點頭。
“那你錯了沒有,一直滿著我!”執(zhí)明抬頭問道,眼里的一汪清水,清澈可見。
“錯了!”慕容黎將他扶起來坐好,眼里都是寵溺,溫文似陽光柔和……
“下次不準(zhǔn)再犯了,啊……”執(zhí)明得意忘形,居然開始飄了。
執(zhí)明真的像一個幼童一樣,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好……好!”慕容黎像個師長,面對調(diào)皮的學(xué)生很無奈。
“王上,莫郡侯求見,說是前來拜訪慕容國主!”門外宮人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