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所有的雙休日都是我用晝夜的期待盼來的。
他把自己的時光揉碎了,撒上溫柔,附上歌謠,一滴一滴吟誦送給了我。我心神向往,卻無以為報。
“球鞋掉了底兒,嘴里吞了草,也要把球踢完,最后踢腫了腳趾拿下了賽點”。他興沖沖的跟我分享得來不易的榮譽,聽完我只覺得自己深深的崇拜著他。
“今天有女孩兒跟我表白,她說聽了我腳腫成熊掌的戰(zhàn)績,就很崇拜我!我告訴她我更喜歡足球兒,果斷拒絕了她”。他感覺那個女生就是取笑自己。雖然那個理由讓我很尷尬,但喜悅不禁爬上了眉梢。
“這周我和同學(xué)打了一架,他說我沒爹沒媽,舅舅不疼,舅媽不愛。我沖著他那趾高氣昂的下巴一計左勾拳,誰叫他拿鼻孔看人噠”!本以為他是跟我炫耀他的男子氣概,誰知道下一秒哭的像個斷奶的孩子,卻沒告訴我準確的原因。我聽的眼眶酸脹卻不能陪他流淚,用力抱著雙膝假裝自己安慰著他。
“運動會上,我參加了長跑,拿了第三名。還參與了開幕式表演拉丁舞,大家嫌我不夠妖嬈,給我湊了個比我還剛的男伴兒。結(jié)果我倆在最后一排打起了拳”。他真的很有魅力,直接把看點吸引到自己身上,把舞蹈表演變成了拳術(shù)表演。我假裝相信他沒有搞砸團體節(jié)目,捂著嘴偷笑了一天。
喜悅,傷心,榮譽,糗事……他的慷慨使我們漸漸熟絡(luò)。這個過程里我依賴于他的故事,他好奇著我的神秘。
“我特喜歡踢完球,回家掏個西瓜盆兒,把可樂搖暈車扔在西瓜肚子里撒野,讓我喝個夠!嘻嘻!”他特意用擬人句描述他喝可樂的樣子,我能想到暈到鼓滿氣泡的可樂遇到樂到冒泡兒的他,心里下了整個夏天的西瓜泡泡雨。
他總是把我當做小孩兒哄。他似乎忘了隔著那扇門的我也會長大,和他一起長大。
“我叫凌澄,凌晨的凌,澄澈的澄。妹妹你的名字呢?是和天使同款的名字吧!?”他不知道,他才是天使!是凌晨夜空的流星,劃破幽暗,渲染光亮的天使!
我哪有什么名字,在小學(xué)的那兩年村里的山娃娃都叫我“小小”。因為云奶奶只認識兩個字“大,小”。我慶幸她沒取名“大大”給我,我想我恐怕都不在她的戶口上。
我沒有告訴他的名字。我想自己取一個足夠稱心,也能夠與他相配的名字。于是我絞盡腦汁的回憶之前學(xué)會的那些漢字,甚至從天氣預(yù)報,新聞聯(lián)播里找靈感。
很快,他在外面乘上了時光飛馬,跨過我整個青春的光陰??忌狭舜髮W(xué),那是兩年前他十七歲,我十五歲。
他在門外拿著那張小床的一只殘腿,說要去花果山水簾洞里上大學(xué)。我卻還沒有想好足矣配起他的名字。
“等我放假回來了,就給你買整箱的棒棒糖。到時候你可別把牙吃壞了,再見!我的小天使!”他一走就是一年,放假都沒有回來,候鳥也追不回他的消息。
我聽著新聞里的放假消息,做了一整晚他回來找我的美夢。中國這么大,有限的城市,數(shù)不清的大學(xué)。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把我遺忘了?還是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