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短短幾分鐘,我弟弟怎么就會不見了,”白映駁拉住醫(yī)生反復的追問。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八百遍了。他是捂著肚子跑出去了,大概率是去廁所了。”醫(yī)生淡然說道。
“廁所,我剛才已經找了遍,還是不見人??傊司褪窃谀氵@丟的,你就得給我找到他?!泵钜惶斓陌子绸g也是心力交瘁。
或許……你應該去女廁所看看。這個想法在醫(yī)生腦里一閃而過,但他不能議妄這種涉及病人隱私的話題。
“人家一個大活人來去都是自由,誰還能強制性的綁了他的手腳?”醫(yī)生不耐煩的說道。
“我弟弟他不會說話,性格內向,就這么丟了,要是遇到壞人遭遇不測,你要怎么負責?”白映駁滿臉的擔憂有些蓋不住憤怒。
“你再干擾我看診,耽誤我救死扶傷,接待你的就是保衛(wèi)科的大漢了。”醫(yī)生看著被堵在門外病人,威脅白映駁說道。
“對,保衛(wèi)科。你先去保衛(wèi)室查查監(jiān)控?!贬t(yī)生既想幫他找人,又想支開他去騷擾別處。
“莫至郁,莫醫(yī)生是吧?如果我弟弟真出什么意外,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卑子绸g垂著眼瞼,充滿敵意的說道。
既然追問醫(yī)生也是一無所獲,看著黑壓壓的陰夜,冷颼颼的夜風,再多耽誤一分鐘對澄灰就是災難。白映駁決定去看看監(jiān)控。
在監(jiān)控室一頓高強度的神操作,終于在急診科門外的長廊上,捕捉到了澄灰鬼鬼祟祟的身影。
原來,自和小灰就這么擦肩而過了,看到這里白映駁難喻的懊惱,為什么他們離的那么近,自己卻連一次頭都沒有抬。
更讓人傷心的是,監(jiān)控鏡頭小灰是看到他故意繞道離開的,而不是沒有看到他錯過失散的。
最后只確定了澄灰是幾時幾分離開了醫(yī)院,卻無從得知他的去向。白映駁埋怨自己的無能,既然這樣還不如不逼小灰看醫(yī)生。
他實在不能明白,在他離開這間屋子去繳費之前,就澄灰和醫(yī)生兩個人獨處一室,為什么突然人就不見了,竟還要不到一個說法?
——
逃的很瀟灑,溜的很艱難。
我被一身凜冽夜風推著跑的狼狽不堪,那種單薄在路燈搖晃的照射下,映在我腳邊的水坑里,光色碎涌一目了然。
頃刻間夜霧愈沉,淅淅涼雨又覆壓著黑云狂奔來。 噼里啪啦的擊打著我裸露的脖頸,后背,發(fā)燙的額頭,揪痛的腹部,膝蓋,腳踝,無一幸免。那一身單薄的棉麻藍衫,像極了一身隱形衣,毫無遮擋作用。
這一身的輕薄布料在烈日下防曬又避暑,那難以言喻的好?,F(xiàn)在卻任由雨水洗刷著我渾身上下的毛孔,它毫無縫隙的緊貼著我每一寸的羞澀肌膚,浸泡透我打著寒顫的孤寂內心。
大雨一直瓢潑不止,愈濃愈烈打的我渾身發(fā)疼,我只能找處角落停下腳步護住肚子埋頭發(fā)顫。
我多想此刻遇到我心心念念的澄哥哥,自從逃出那黑窖一般的小屋,我做夢和發(fā)呆,吃飯和呼吸,都想要見他一面。
多想他在此時此刻,能出現(xiàn)在漆黑瑟冷的雨夜給我一個擁抱。哪怕看不清他面容,感受不到他體溫,只要那一副臂膀賜予我一些遮擋。
我嘴角污澀的雨水承接不暇,心靈深處幻想著澄哥哥的遮擋,如果此生真有幸見到他,我必饋以感激涕零。明日不管各種境地,就算萬劫不復我也萬死不辭。
——
處理了幾例急診后,莫至郁抬臂舒展了下懶腰,摘下金絲眼鏡,單手撐桌。用是食指手背的第二環(huán)節(jié)揉揉了太陽穴,俊逸的側臉滿是疲憊。
稍做休息后,再一抬眼發(fā)覺窗外雨勢洶涌,他摯愛的那株梔子花,倚著那扇明月窗早已潰不成軍,。好似那窗內的白色花蕊也是瑟瑟發(fā)抖,他起身走到窗邊愛惜的撫摸著。
“莫醫(yī)生,吃點宵夜吧?我這有南苑水汀的限量中餐哦。全是些好吃的!”在他放空之際,身后一個長相可愛的護士小姐姐,捧著一大盒包裝精致外賣說道。
這姑娘花癡似的,整整瞄了莫至郁一年,才幾番周折,并如愿以償?shù)恼{到了急診科,只為了和心上的男神組個cp。
“又幫我準備了宵夜?我說過了值夜吃太多對腸胃不好?!蹦t(yī)生一邊轉身一邊戴上了眼鏡。
他身側的雨窗白花似點點星簇,襯的他格外好看。
莫至郁被這難纏的護士姐姐折磨的苦不堪言,那花樣繁多的營養(yǎng)夜宵帶來的不止同事間的互助關愛,還有那成倍上漲的體重,以及不可避免的流言蜚語。
“沒關系啦,莫醫(yī)生經常熬夜看診,又高強度的關切每一個病人。只有多吃,吃好,才能補好身體?!弊o士姐姐笑的眼冒蜜光。
“真的不需要,陳護士要總這樣一意孤行,我覺得有必要提些意見,讓主任重新幫你排個班次?!憋@然剛才莫至郁的紳士婉拒并不奏效,他只能找個角度釜底抽薪式的拒絕。
“別,別,其實今天本來沒想打擾你的。只是剛才那個丟了弟弟的男生,把自己的外賣轉送給了我們護士臺。我看菜肴都很精致,就又想問問你吃不吃點兒?!弊o士說的一臉歉意。
“也就是說陳護士你接受了病人的東西?”莫至郁皺眉的反問道,腦海里忽閃過了澄灰靈秀的面龐。
“我當然知道這是違反紀律的,但是那男生沒找弟弟就一臉喪氣的回家了,還叮囑我們將外賣趁熱吃掉。
任我們怎么推讓都不肯拿走,他趁我去病房換藥的時候就走了,當我再拿起外賣追趕時已經開車跑遠了。”護士解釋的很細致。
“他還沒找到弟弟?”莫至郁淡然詢問道,臉上卻一派急切。
扭頭看向窗外,那如龍王發(fā)怒的狂雨,擔憂就像暴雨形成的積水洼,池面綻開的水暈,圈圈點點,心心念念。
“是啊,他將整個醫(yī)院每棟大樓,每間病房,藥房,診室都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
聽說又在醫(yī)院附近沿路找了個遍。給他傘用他都不肯,那是自責極了。
我叮囑他報警后,他就走了?!弊o士聲情并茂的講述著。
“知道了,你再去巡看下病房吧?!蹦劣舻吐曊f道。
“好,那莫醫(yī)生你抽空好好休息會兒,我走了。”護士小姐姐失落走了。
“或許,今天真是我太失職了。
小姑娘……在這么糟糕的深夜里,你究竟去哪兒了?”莫至郁反手撫著梔子花搖曳的花瓣,鎖眉歉疚道。
如果不是自己值夜,他真想出去一道找找,那樣一個瘦弱的啞巴小姑娘,此刻正幽幽揪著他不安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