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冷的月光下,泛黃的《牡丹亭》戲譜竟有種歷史般的厚重。在指尖觸到書頁的那時,昆曲的記憶重新涌上了心頭。
明月孤懸,天幕下的牡丹墜著寒露,晶瑩得好似易碎的鉆石,又像幻而絢爛的泡沫,一觸即碎。
深吸一口氣,何二月緩緩開嗓。
“夢回鶯轉(zhuǎn),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guān)情似去年?”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xiàn)。”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瑱。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p>
另一邊的撒參謀正念想著他的心上人,想著想著,他就不由自主地出了府。
待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站在了戲樓下,面前是在月光下反著光的鍍金牌匾:“何家班”。像是不聽使喚,他繞過了戲樓,走進(jìn)了一條小巷,短暫的黑暗中,他隱約聽到了有誰人在唱曲兒。
曲中夾著花的香氣。
眼前忽然明朗了,他置身于一個陌生的園子,在看到園中的人時,他忽然不能呼吸了。
『春光漫漫夢中情,
夢景依依竟忘形。
玉立亭亭追夢女,
姍姍入夢牡丹亭.』
園中的人裙裾翩飛,輕盈夢幻得好似一只蝶兒,身姿搖漾,顰笑顧盼之間仿佛有暗香浮動。
妙喉婉轉(zhuǎn)、吳儂軟語,一唱三嘆中,唱出了百轉(zhuǎn)情思,唱出了千般哀怨。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轉(zhuǎn)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
戲子絲毫沒意識到有人在書桌旁定定的看著自己。
是……京???又不像京劇……
那是什么?
“困春心,游賞倦,也不索看薰誘被眠,春那,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yuǎn)?!?/p>
一曲唱罷,仍陷于戲中的二月一回首,月光之下,他眼中赫然是晶瑩璀璨的淚花。
撒參謀幾乎看呆了,他立在原地,好不容易把自己拉了出來,卻魯莽地撞倒了一盆芍藥,花瓶碎裂的聲音突兀地割裂了戲曲的余音,就像早已支離破碎的昆曲。
“誰!”被驚醒的何二月驚詫地環(huán)顧四周,最后將目光定向了海棠樹下看不清臉的人影。
“這位先生,你半夜三更不速而至,還聽了我何老板這么久的戲……有何感想?”
“論戲,我沒什么感想;論你,我想你了?!?/p>
“撒參謀?你來做甚?”
聽到對方的語氣極速轉(zhuǎn)下,撒參謀眼中滿是掩蓋不住的失落。
“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嗎?我承認(rèn)那天我有錯在先……”
話未盡,何二月卻開口了:“撒參謀,我已說過了此事作罷,你為何還要再提?”
“撒參謀,我確實(shí)不待見你?!?/p>
“不如以后我們別再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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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參謀愣住了。
“你,你說什么?”
“我們以后別再見了吧,我不喜歡你,你也不能和我在一起,不如分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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