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寥而又漫長。

自從帝京被圍之后，軒轅瑾沒日沒夜地與眾官員商討破城之法，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最后，實(shí)在是官員們看不下去了，主動離開了議事殿。

還沒有看到結(jié)果，又怎么知道不會有轉(zhuǎn)機(jī)。若是軒轅瑾先一步倒下了，那勝利了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殿里安靜之后，內(nèi)心就越發(fā)寂寥。就越發(fā)想念遠(yuǎn)在臨安的人。

莫瑾夜星沉……要到除夕了，你還好嗎？ 你可還在怪我，怨我，恨我……

想到他離去前，那雙充滿怨恨與厭惡的眼睛。軒轅瑾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

莫瑾夜不過不要緊了……帝京被圍了這么久，已經(jīng)快要堅(jiān)持不下去了，如果我死了……你可會有一絲絲難過呢？

窗外不知道何時(shí)，又飄起了大雪，簌簌聲里，恍惚中卻有人在一聲聲呼喚，“大哥～大哥……”

莫瑾夜誰……

軒轅瑾抬起頭來，看著殿門口著白衣如染了一身霜華的莫星沉。巨大的驚喜詫異在心里翻滾，卻怕他生氣不敢奔過去，只能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道：

莫瑾夜星沉你來了啊，餓不餓？冷不冷？大哥立即命宮人給你準(zhǔn)備飯食好不好？

莫星沉大哥。

莫星沉沒有回答，笑了笑，臉色卻蒼白到了近乎透明。

莫星沉我就要走了，以后，大哥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莫瑾夜走……你要到哪里去？你還在怪我是不是？

軒轅瑾想不通，他都來找自己了，難道還沒有原諒他嗎？

再也忍不住奔過來，卻沒有想到抓出了一片虛空。

看著自己的手心，軒轅瑾怔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莫瑾夜這次又在玩什么?。抗?，快變回來，一點(diǎn)兒也不好笑。

莫星沉變不回來了??！因?yàn)槲乙呀?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莫星沉嘆了口氣，身體慢慢透明，漸漸消失于無形，淹沒在了漫天大雪里。

莫瑾夜星沉你回來！

軒轅瑾絕望的大喊，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才明白這是一場夢。

莫瑾夜這孩子，做夢都要讓我擔(dān)心。

軒轅瑾自言自語地念叨，像是在安慰自己?？墒切睦锏哪欠N不安和慌亂，卻怎么也消散不了。所幸起身往殿外而去。

莫瑾夜也許轉(zhuǎn)轉(zhuǎn)……就好了，一定是這樣的。

守在殿外的小太監(jiān)有些詫異，殿下今晚是怎么了？雖然現(xiàn)在叛軍兵臨城下，但他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的。

可是今晚有些反常，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軒轅瑾沒有理會他眼中的打量，自己一個人朝宮外而去，想要巡視一下城防。

乾州的鎮(zhèn)國將軍已經(jīng)率領(lǐng)軍隊(duì)趕來勤王，可是城里物資已經(jīng)匱乏，他可能等不到了。

城破之前，他想要去城樓看看臨安的方向。卻沒有想到，剛剛走到宮門前，聽見了喧嘩聲。

——

“讓我進(jìn)去。我要見軒轅瑾。”

宮門口，一身狼狽，眼神卻冰冷駭人的像是地獄而來的王玉衍，看著眼前的吳桐，再一次冷聲道：

王玉衍讓我去見軒轅瑾。

吳桐王少爺，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shí)候。

帝京沒有人知道王家離開的事情，是以吳桐還以為王玉衍是來找茬的。便苦口婆心地相勸：

吳桐我知道因?yàn)樯洗蔚氖虑?，你對主子不滿?？墒乾F(xiàn)在的帝京的情況你也知道，全城人的性命都在我們殿下身上，你要冷靜！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說好不好？

王玉衍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

王玉衍再也忍不住沖過來，抓著吳桐的前襟，聲嘶力竭地咆哮，猩紅的眼里滿是恨意和絕望的痛苦。

王玉衍你主子就是個害人精掃把星！他把我們星沉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說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形象地崩潰大哭。

王玉衍我們星沉為了他去刺殺八皇子，萬箭穿心啊！萬箭穿心了知不知道？你個狗奴才你還叫我冷靜！我冷靜你家奶奶個腿啊啊??！

莫瑾夜你說什么……

帶著顫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吳桐如遭雷擊，慢慢轉(zhuǎn)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