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炎黃L市的所有報刊業(yè)都在頭條上刊登了昨晚那場驚天動地的大廝殺,不過事實好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大多數(shù)欄目名稱都是關(guān)于什么“震驚!本市有名的涉黑團體紅鷹被神勇警方一網(wǎng)打盡!”;“紅鷹龍頭路道明于昨日晚被我市警局局長擊斃于晴湖邊”;甚至還有更離譜的:“著名人民企業(yè)家孫驊先生宣布其麾下天道集團將重金收購紅鷹所占的地皮發(fā)展惠民工程”……
不難看出,這些報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只提到了紅鷹的慘敗,而沒有提及明明也參與了這次惡性廝殺事故的天道盟,甚至還對公眾用了“天道集團”這樣的官話來介紹這個骨子里仍然還是涉黑社團的組織,可以看出,局長大人為了掩蓋和扭曲這次的事實花了多大功夫。不過事實證明,這些努力并沒有白費,局長在清理現(xiàn)場后,抓住了幾十個屬于紅鷹的小弟,把他們帶回了班房暫時關(guān)了起來,然后他立刻命令手下收拾現(xiàn)場,將殘肢斷體全都就地掩埋,只留下了身上傷痕不明顯的一部分尸體,然后命令手下警員們拍照,偽造了一個他們死于槍級的假象。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對外宣稱,紅鷹的成員是在從事犯罪行為的時候被警察局得知了情報,然后全員出動一網(wǎng)打盡。這個處理方法既不會使這次事件暴露得罪天道盟,還能對上頭說是自己的業(yè)績,一舉兩得豈不樂哉。
于是,便有了報紙上那些報道。
市中心,一棟三十層高,窗明幾凈的高層寫字樓的正面用紅白色鐵板板板正正地標著“天道集團”四個大字。在最高層,一間靠窗的辦公室里,秦楓和孫驊分別坐在兩個相對的短沙發(fā)上,桌上放著一個透明煙灰缸,里面落著兩人剛剛彈落的煙灰。
空調(diào)正呼呼地吹著,使得葉片上掛著的紅布條不斷飄擺,室內(nèi)十分暖和,秦楓和孫驊都脫了正裝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襯衣坐在屋子里也一點都覺得冷。
精致的歐式吊頂中間掛著一個華麗的玻璃燈,燈光折過各色形狀的玻璃球投到房間的周圍,也照亮了坐在吊燈正下方的秦楓。
秦楓生著一張標準的甲字臉,留著斜背頭,鼻梁高挺,劍眉平舒,黑眸微陷;他的嘴巴算不上大,但是雙唇飽滿,卻又不顯得過于厚重,這張臉按照現(xiàn)在人的審美觀顏值應(yīng)當屬于偏高的范圍。秦楓大約一米八五,算不上胖,但并不是那種骨干的帥哥,透過扣子松動的間隙,可以清晰地看見漂亮的鎖骨,而通過貼身襯衣,隱約可以看見結(jié)實而規(guī)整的肌肉輪廓。
已經(jīng)兩鬢生白的孫驊頗有些欣慰地望了望日漸成長起來的秦楓,昨晚上,多虧了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輕人,自己猜免于一死,也正是他,直接性地結(jié)束了那場血腥廝殺,幫助天道盟取得了勝利。想到這,孫驊不由得回憶起來四年前初遇秦楓時的場面。
秦楓是四年前加入天道盟的,那時候秦楓十八歲,因為沒考上大學(xué)而到處打工,那次,秦楓在打工的西餐廳里來了一伙混混,他們看秦楓是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就想耍詐難為秦楓:他們把一張牙簽塞進披薩里,然后大聲把秦楓叫過來,讓他看這是什么。秦楓那時候還是個老實孩子,他明白這群人是要找事,但是這幾個找事的人智商似乎有點……捉急?老天爺,這是西餐廳??!西餐廳怎么會有牙簽?zāi)兀?/p>
秦楓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卻惹怒了混混頭子,他叫囂著要找經(jīng)理理論,但是秦楓的店里有規(guī)定如果因為服務(wù)員的問題導(dǎo)致餐館被抹黑,這個服務(wù)員需要交一筆罰金然后被開除走人,所以秦楓想盡辦法挽回局面,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份薪水較高的工作,不想這么快就丟掉它。
但是混混卻毫不領(lǐng)情,在爭執(zhí)起來后,那個混混頭子甚至打了秦楓一巴掌。這一打不要緊,立刻把秦楓的火打上來了,秦楓本來就看這幾個形容猥瑣智商捉急的奸徒不順眼,這會竟然又打自己的臉,這誰忍得了!那幾個混混做夢也不會想到,秦楓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只見秦楓三下五除二,一番拳腳就把幾個混混打的滿地找牙,哀嚎連天。
但是當打趴了混混,經(jīng)理也來了,他憤怒的要開除秦楓。
正當秦楓苦著臉不知所措時,當時坐在餐廳貴賓席上的孫驊站了出來,他示意經(jīng)理不要為難秦楓,然后俯身問了事情的原由,當?shù)弥貤魇潜辉┩髦?,他笑著拍了拍秦楓的肩膀說我知道店里有規(guī)矩,你待不下去了,不過我看你拳腳上有兩把刷子,要不要當我的近身,來我身邊做事???
然后,秦楓就被作為孫驊新收的近身領(lǐng)回了天道集團。在以后的幾年里,孫驊對這個身手不凡的小伙子格外關(guān)注,處處給予他優(yōu)待,秦楓僅僅幾年就在社團里干到了白紙扇的位置,這兩年甚至有人傳言說秦楓是孫驊的私生子。不過只有秦楓自己明白,他聽社團里的老前輩說過,孫驊年輕時也是被人誣陷后碰到了上一任龍頭,被帶回來的,可能是現(xiàn)在的他讓孫驊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吧。
孫驊瞇著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沉穩(wěn)踏實,能力出眾,也許在過個二十來年自己入土后,會是他帶著天道盟繼續(xù)走下去吧……
“驊叔?驊叔?”
秦楓的輕聲呼喚把孫驊從回憶和遐想中拉了回來,孫驊搓了搓眼角,打了個哈欠后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秦楓正拿著那張印著一些夸張頭條的小報,用手指著屬于昨晚那件事報道的那一欄。
“紅鷹被警方一網(wǎng)打盡,真虧局長大人能想得出來。”秦楓撇了撇嘴不屑地說。
“哈哈哈,不得不說雷均這老小子還挺會辦事的嘛,既讓我們和這次火拼撇清了關(guān)系,自己還從上級那里撈了一筆,不錯,這不錯,打的一手好算盤??磥硪院笥惺逻€得麻煩他幫忙嘛。”
秦楓無奈地把報紙扔到一旁,笑了笑算是表示認同。
孫驊忽然停止了對這個話題的談?wù)?,他的神情嚴肅了起來,然后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對秦楓說道:“楓啊,告訴你一個消息,經(jīng)過我和幾位前輩們的商議, 鑒于你之前和昨晚的突出表現(xiàn),決定提拔你為城東區(qū)的坐館,從此之后,那邊的生意你可以自行打理。”
“什么?。俊鼻貤鞅緛韯偰闷鹚瓉硐牒人?,聽聞此語,他直接手一松,杯子險些掉落,待他定了神后,目光瞅了孫驊一眼,孫驊微笑著看著因為驚訝而失態(tài)的秦楓,向他點了點頭,算是向他確認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就在秦楓要上前抱拳道謝時,孫驊忽然說出了一句更具有沖擊性的話。
“同時,你將兼任天道盟本屆第一位雙花紅棍。”
但是出乎孫驊意料的是,秦楓聽到這個消息后并沒有更加興奮激動,他的表情反而冷靜了下來,秦楓走近孫驊身邊,似乎帶著某些擔心,他小聲對孫驊說:“驊叔,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身邊還有很多前輩他們做的比我都多,讓我一個毛頭小子當坐館紅棍是不是有點不妥……”
孫驊好像早就猜到秦楓會這么說,他大手一揮,推開秦楓,斬釘截鐵地說:“不用在乎這個,我不管別人當龍頭的時候什么規(guī)矩,我只知道現(xiàn)在我是龍頭,我說你能干這個職位你就能干到,別人有意見啊?讓他找我來說?!?/p>
說完這些,孫驊不給秦楓再推辭的機會,他轉(zhuǎn)身走向辦公室角落的儲物柜,用貼身鑰匙打開,從里面取出了一個紅皮大卷軸。那卷軸用金絲繩捆著,兩端露出圓潤的桃木軸。孫驊大步走回秦楓跟前,立刻伸手把這卷軸賽到秦楓手里,眼見秦楓臉上再次出現(xiàn)疑惑,孫曄不等秦楓發(fā)問就直接說開口了。
“你拿著這個卷軸,去一家我熟識老板開的紋身店,去找店主唐小姐,就說是孫先生讓你來的,具體地址我等會會發(fā)到你微信上,你去了之后,把這個紋身給他們,說,孫先生安排讓唐小姐親自給你紋身,只有她的技術(shù)我最放心。這可是一條好龍啊,必須得找最好的技師。”
很多國家或地區(qū)的黑道社團里,龍頭大哥在小弟升職時,都會給予他們相應(yīng)的紋身,街頭的小混混可能會在身上紋天使,煙頭,裸女這樣的東西,但實際上這些紋身是不入流的,真正好的,能代表地位的紋身一般都是直接從龍頭大哥手里出畫,然后由受獎勵的成員親自帶著畫去指定的紋身店里找技師紋,這樣的紋身才能體現(xiàn)主人的地位和價值。
秦楓知道,孫驊都做到這個份上,自己再推脫就顯得虛偽了,于是乖乖地收起了卷軸,沒有再說什么,他彎腰深深地向?qū)O驊鞠了一躬,說聲多謝驊叔,然后就被孫驊安排去取紋身了。
秦楓下到公司一樓時,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是孫驊發(fā)來的位置。
“出租車!”秦楓叫住了面前正好駛來的一輛出租車,車停了,他坐上副駕駛座,簡單地和師傅打個招呼后,便拿出手機給師傅看地址,師傅一看是自己常去的那條街,立刻說聲好嘞,然后加了油門向目的地駛?cè)ァ?/p>
在車上,秦楓翻著微信消息,一邊盤算著以后的路該怎么走,但是師傅忽然說了一句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嘿,這條街我是常去不假,但是我怎么想不起來有這家紋身店呢?”
在秦楓剛才下樓打車的位置附近,一課大柏樹下,一個帶著帽子,穿著厚實長襖的女孩正在打著電話。
女孩身材高挑,帽沿壓的很低,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可以聽見她的聲音,女孩聲音有點偏熟的感覺,說話干脆利索,大有種御姐的風(fēng)范。
“嗯,沒錯,我昨天晚上去現(xiàn)場看了他的表現(xiàn),大致可以確定目前在人級中期的水平。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吧?別擔心,任務(wù)我會記得完成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取紋身了,我馬上行動,就這樣,拜?!?/p>
說完這些后,女孩扣了電話,將手機揣進兜里,向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車輛和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