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老爸老媽已經(jīng)在車?yán)锏攘撕芫昧?。見我?guī)е鴺銧N烈出來,他們也毫不驚訝,只是隨意聊了幾句閑話便出發(fā)了。
誰知車子剛剛拐過一條街,老爸忽然“哎呀”一聲,猛的停下了車。
“怎么了?”老媽有些不滿地問。
老爸回頭看著我說:“陌陌去咱樓下小賣店買幾盤鞭吧,我拿的是去年剩下的,可能不夠用呢。”
“好……”雖然我很懶,但還是乖乖下了車,給了老爸這個面子。
我下車后車門還沒關(guān)上,就隱約聽到樸燦烈說了句“我和陌涵一起去”。盡管如此,我卻并沒有停下來刻意等他,只是自顧往前走。
樸燦烈步子大,很快便追了上來。他扯住我外套的袖口,略顯責(zé)怪地說:“現(xiàn)在脾氣越來越大了呵,怎么不等等我?”
我撇撇劉海,淡淡地道:“我想試試像小說里的女主角那樣,留下一個決絕的孤傲的女王般的背影?!?/p>
“……”
樸燦烈不說話的時候就顯得特別嚴(yán)肅,怪嚇人的。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有幾分赧然地摸了摸腦袋,隨口找了個話題:“你為什么要跟著我?”
他瞥了我一眼,見我有意緩解氣氛,語調(diào)便軟了些:“你知不知道你過馬路的時候不會看車?我真懷疑你這二十多年是怎么幸存下來的?!?/p>
我干笑一聲,應(yīng)道:“你都說了是幸存嘛……”我輕咳一聲,繼續(xù)道:“不過,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大過年的,你為什么不回自己家?”
他微微一怔,沉默了一瞬方淡淡地答道:“父母都在美國,不方便去?!?/p>
我撇撇嘴,搖頭道:“樸少爺一看就是個不會撒謊的人,以你的能力訂一張美帝的機票是什么難事嗎?”
樸燦烈頗為惱怒地看了我一眼??赡芩舶l(fā)覺了,我是在逼著他表白。
我思來想去,他為我做的這些事情只有兩種可能。如果他不是喜歡我,就是在耍著我玩。
雖然我也不是沒談過戀愛的小蘿莉了,但我應(yīng)對異性的能力和高手樸少爺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他的心思太沉了,我就像公司的那些競爭對手一樣,看不透他。
樸少爺?shù)墓α徊皇俏业饶芗暗摹K谋砬樗查g變得嚴(yán)肅起來,使人不得不相信:“我怕你自己不會應(yīng)付媒體,給公司鬧出負(fù)面新聞?!?/p>
“哦……”我盡力讓自己相信他的話,因為只有那樣我心里才能輕松些。
其實,我既盼望他說真話,又怕他說真話。我們就像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
挺好的。
我把“挺好的”這三個字在心里頭念叨了十來遍,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好個P!”
這個聲音似乎是身體里的另一個我發(fā)出的。
我怔了三秒,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個事實——我……精分了!
我終于被樸燦烈折磨得精神分裂了!
是啊,現(xiàn)在這樣好個P!一開始我就擔(dān)心自己會和他日久生情,現(xiàn)在看來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了。如果樸燦烈是真的喜歡我還好說,可他如果只是把我當(dāng)成他眾多消遣對象中的一個呢?
再說了,我是個演員。他家人反對他當(dāng)演員,更不可能接受一個演員當(dāng)兒媳婦。
呸,先不說那些沒影兒的,就說現(xiàn)在,我和他根本沒辦法堂堂正正地出現(xiàn)在公司的同事面前。如果我和邊伯賢在一起的話,大家會說我和他是假戲真做了,搞不好還會有祝福我們的。
可如果外界知道我和樸燦烈在一起了,那么大家想到的就只有三個字——潛規(guī)則。
在娛樂圈里這種上司和下屬的關(guān)系,注定要被人曲解。不說愛情本身就是不堅固的,就光想想輿論的壓力有多大吧。樸燦烈會為了我承受那些壓力嗎?
如果會的話,他一開始也就不會要求我做他的秘密情人了。
也就是說,如果我像童童姐出的那個鬼主意一樣有了不本分的想法,那就是癡心妄想。結(jié)局只有一個,就是被樸燦烈毫不留情地拋棄。
不是我沒有自信,只是我對樸燦烈對我的感情沒有信心。
“等等!”我身體里的另一個聲音反駁道:“顏陌涵,你先別那么矯情,如果說……如果說樸燦烈他是個地地道道的悶?zāi)??說不定他心里面已經(jīng)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了呢?說不定他此刻正柔腸百轉(zhuǎn)就是苦苦表達(dá)不出來對你深沉而熱烈的愛意呢?”
噗!
我很是快被我腦子里頭的兩個小人折磨瘋了。
特么的,一開始我不是準(zhǔn)備好了只是利用他成名嗎?現(xiàn)在這算是什么情況?!
沉默了一路,我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你家里人……同意你復(fù)出了嗎?”
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失言了,這個問題太敏感,搞不好會激怒他。好在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我,一位坐在小賣店門口的老大爺忽然熱絡(luò)地招呼我道:“陌涵,回家了啊?”
這老大爺不說話我還真沒注意到他。聞聲我連忙上前兩步,抹了把汗道:“嗯啊,昨天才回來的?!?/p>
這位是我家樓下阿姨的后爹,可是他一點都不坑爹,就跟她親爹一樣親。雖然他不在這附近住,卻是經(jīng)常過來。加上他為人又十分熱情,和我們一家相處得都很愉快。
他今年七十八了,耳朵雖然還不怎么聾,眼睛卻是花得厲害,也真難為他大老遠(yuǎn)地就能認(rèn)出我了。這么一想,我還真有幾分感動。
老大爺聞言展顏一笑,露出幾顆稀缺的牙來。他站起身,健步如飛地朝我走來。
就在我準(zhǔn)備好了接受他的虎摸時,他忽然頓住腳步熊抱住了樸燦烈,很是高興地道:“老顏,有日子沒見著你啦!”
樸燦烈:“……”
我忍著笑進(jìn)屋,買了整整十盤鞭炮。想起我爺爺住的村子里有不少過年也買不起鞭的小孩子,我就又買了幾盒摔炮。
等我出門的時候,樸燦烈已經(jīng)脫離了老爺子的擁抱,只是十分糾結(jié)地看著我。
我獰笑一聲緩步走了過去,突然“啪”的一聲扔了一個摔炮在樸燦烈腳下。
我笑了笑,心情驀地大好:“哈哈,嚇壞了吧?我就是給你壓壓驚,壓壓驚。”
“……有用這個壓驚的嗎?”樸燦烈和我說著話突然向老大爺那邊瞄了一眼,見大爺他一直盯著我手中的摔炮,便搶過已經(jīng)打開的那盒送給了老爺子玩兒。
“小紀(jì)人真好。”老大爺笑瞇瞇地夸了他一句,興高采烈地走了。
“嘖嘖,”我搖搖頭:“樸少爺可真會做人啊,拿別人的東西去收買人心?!?/p>
他低眸看我一眼,淡淡地道:“說得那么難聽做什么?等著,我去買來賠你?!?/p>
幾分鐘之后,三個雜貨店里的員工一人扛著兩箱大禮花出來了。又是幾分鐘過后,樸燦烈提著一箱子?xùn)|西出來了。
我狐疑地看著他手中的大紙箱子,瞇瞇眼問:“不會是……炸彈吧?”
樸燦烈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問:“正過年呢,我炸你干什么?”
我一邊給那幾個店員比劃停車的位置,一邊淡淡地道:“你對我……因愛生恨了唄?!?/p>
“……”
看來今天對于樸燦烈而言,注定是無語的一天。他內(nèi)傷不輕啊……
看著塞得滿滿的后備箱,我忍不住感慨:“樸少爺,你真是款爺!”
他猛地扣上后備箱的蓋子,悠悠地道:“從你工資里扣?!?/p>
他話雖這么說,但我知道他是一定不會這么做的。有了上次的“假裝扣獎金”事件,我可算是有恃無恐,可勁得瑟了……
老爸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后樸燦烈主動提出換班,看著“xx智能版導(dǎo)航儀”向目的地進(jìn)發(fā)。
我們上午九點左右出發(fā),下午兩點多才到地方,個個都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在院子里隨意啃了些熟食之后,我們才進(jìn)了爺爺?shù)奈葑印?/p>
爺爺歪在炕上,正在。
爺爺是大學(xué)生出身,以前是給區(qū)長寫材料的,十分有才,也很喜歡。他老人家今年已經(jīng)七十六歲了,精神頭倒是還不錯,腦子比誰都清楚。
他手里拿著的不是別的,正是我唯一出版過的一本小說《醉里貪歡》。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本地地道道的言情小說,而且當(dāng)初為了賺點擊率,我還寫了不少的肉段子,不知道爺爺看了會是什么感覺……
我走上前幾步剛想說話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爺爺?shù)难劬谷皇情]著的……仔細(xì)聽去,還能聽到輕輕的鼾聲。
囧,我的小說就這么沒吸引力嗎?都把他老人家給忽悠睡著了……
樸燦烈看了爺爺手中的書一眼,低眸看著我道:“這書我也看過,不過……”他放輕了聲音,低聲問:“你跟我的時候應(yīng)該是第一次吧?怎么寫得倒像是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
我被他噎得一怔,過了幾秒方厚著臉皮道:“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沒做過愛就不知道該怎么做嗎?”
毛片什么的無非就是抽抽.插插上上下下,人家早就看夠了有木有。
樸燦烈剛想說什么,忽然聽老媽喊了我一聲,原來是要包餃子了。我包餃子總露餡,每次包不好都要被老媽罵。于是我抬頭看向萬能的紀(jì)少爺,嘴角扯出一抹笑來:“燦燦,你會不會包餃子?”
樸燦烈搖搖頭,似乎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道:“將來誰娶了你,誰就……”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間便毫無預(yù)兆地拂袖而去。
我眨眨眼,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好好的,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