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fēng)更覺寒涼,栩栩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眼看就要撞上廊柱,任懷辰忙把她拉住。結(jié)果,力道太大,她整個人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一時四目相對,周圍一片靜謐。
栩栩你放開我!
栩栩猛地清醒過來,卻掙不開手上的禁錮,頓時氣急敗壞。
任懷辰立即松開她,雙手一攤:
任懷辰你生什么氣?我揭穿余伯玄的真面目,你不謝我也就算了,還這么兇,我真是自找沒趣。
一提起余伯玄,栩栩更惱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栩栩我讓你幫忙了嗎?看我被人騙了,你很開心?你怎么不問我是不是想知道?
說著說著,紅了眼,她別開臉,好一會才道,
栩栩你做這么多事,究竟為了什么?
任懷辰我不是那個意思……
月光下,她雙目盈盈,他忽然手足無措起來,又不知如何解釋,只得嘆息道,
任懷辰我不想你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這樣關(guān)心的話,任誰聽了也氣不起來,然而,栩栩眼神驟然變冷:
栩栩任大人這么做,為的是不久后的術(shù)法比試吧?
月初,徽寧女帝決定通過比試選出新任國師,而最有實力競爭的當(dāng)屬任懷辰和余伯玄。兩人術(shù)法相當(dāng),若有一方出點差錯,另一方自然勝券在握。
栩栩看著他,語帶嘲諷:
栩栩大人是想我?guī)湍阆滤幠兀€是想……
任懷辰一怔,眼里含著不悅,冷冷道:
任懷辰你若要這么想,隨你。
月輝傾灑而下,照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透著寒月孤星般的清冷。
栩栩的心忽地抽了一下,其實任懷辰對她,也不是那么壞。
她還記得乞巧節(jié)那天的事,那晚,任懷辰又想捉弄她,聽到她遺失了玉佩,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
任懷辰不就是一枚玉佩,我有塊女帝賞賜的和田美玉,送你就是。
栩栩不一樣的,那是我和一個人約定的信物!
她又急又氣,開始沿途找起來,但同時也要忙著乞巧節(jié)的事情,她幾乎走了大半個皇宮,要找一塊玉佩談何容易。
任懷辰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任懷辰淡淡地問道。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栩栩當(dāng)然重要?
她并不指望他會幫忙,卻沒想到他二話不說便找起來。草叢、井邊、危險的地方,他一定搶先去。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燈籠的微光映著他清俊的臉龐,那樣仔細(xì)認(rèn)真的神情,不免讓她大大改觀。
最后,任懷辰渾身濕透,將微涼的玉佩塞到她的手里,她驚訝:
栩栩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別開了臉,將還流著血的手藏在身后,含糊道:
任懷辰井里。
她瞪大了雙眼,在漆黑無光的井里,他得找多久?
她還來不及細(xì)問,他忽然遞來一個食盒,里面是精制的巧果:
任懷辰乞巧節(jié)該吃巧果,這可是我從御膳房偷來的。
他狡黠地笑著,栩栩沒忍住,也笑出聲來,于是兩人便沐浴著夏末的月光,肩并肩地坐在草地上吃著巧果。
栩栩第一次遇見任懷辰,還是在二月酒樓外。
那日,余伯玄陪她等在秋風(fēng)中,而任懷辰眉梢一挑,走了過來:
任懷辰喲,余大人站在這酒樓外,是改喝西北風(fēng)了嗎?
那欠揍的口氣尤其可恨,余伯玄卻置若罔聞,只將栩栩護(hù)在身后,有禮貌地回答:
余伯玄真巧,任大人玩得可盡興?
任懷辰探頭打量起栩栩,眉頭微皺,表情很是認(rèn)真,不一會換上理解的笑容,拍拍余伯玄的肩頭:
任懷辰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陛下的。
然而,他轉(zhuǎn)身是浮現(xiàn)的冷笑,栩栩至今想起都覺得心驚。
直到天穹染上夜色,栩栩也沒等到約定之人,不禁面露失望:
栩栩他不會來了,是我失約在前,他的確不必日日來等我。
她的笑容有些苦,但又極力想讓余伯玄安心。他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
余伯玄只要你想等,無論風(fēng)雨,我都愿意陪你。
栩栩忘不了那個男孩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總讓她想到兒時孤單的自己,而如今看著余伯玄溫柔而堅定的目光,她心頭一暖,瑟瑟秋風(fēng)也不覺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