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誒喲……”
易千璽艱難地下了馬車，抓著易烊的衣袖，“哥…疼……”
“我抱你進(jìn)去？”
“才不要！”易千璽羞紅了臉，易烊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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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房很別致，易千璽東瞧瞧西摸摸，沒靜過。
“千璽。”
正在玩水池里的魚兒的千璽聽到有人叫他，便回過頭，看見易烊正在瞪著他。
“哥?！鼻Лt站好到易烊身邊。
“哥要回去了，你安分點，別給我鬧事，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嘮叨個啥勁啊?！?/p>
易烊捏著千璽的臉，“你比三歲小孩還皮！”
“疼！哥，松手松手?！?/p>
啪！——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落到屁股上，千璽又痛呼起來了。
“還嫌我嘮叨。”
“不嫌不嫌，疼，昨天挨的還沒好，走路都疼！”
“哥給揉揉？”易烊戲謔地說了句。
“走開?！鼻Лt憋屈的慌。
“好，我走了?！?/p>
易烊轉(zhuǎn)身便想離去，便遇見了王家的兩位公子。
“易公子?！?/p>
易烊笑笑，“王公子?！?/p>
兩人交談了許久，王源站不定了，便跑去那邊逗魚。
看見坐在池邊的人，這可不是昨天那“姑娘”嘛！
“嘿！”
易千璽回過頭看了眼，沒理會。
“你怎么不理我呀?！?/p>
“我又不認(rèn)識你?！?/p>
“你怎么敢這么跟本公子說話?！蓖踉床唤獾乜粗?，這小子，太目中無人了吧。
易千璽翻了個白眼，他可記得昨日王源是怎么“羞辱”他的，“也不知道是誰有眼無珠目中無人呢，小公子，您自個兒玩，在下先失陪了。”
“站??！你罵誰呢！”
易千璽努努嘴，轉(zhuǎn)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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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凱聽見了，便與易烊一起過去。
“源源。”
“哥?！?/p>
“怎么回事？”
“他對我無禮?！?/p>
王俊凱看了一眼易千璽，接著一手拽住王源，“凈瞎說！我看你是沒事找事。”
“我，我沒瞎說！”
易烊背著手，問，“千璽，方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哥，我沒胡鬧?！笨吹揭嘴鹊氖稚斓阶约荷砗螅Лt慌了，“哥！別啊，不知者無罪，我不知道他是小皇孫?！?/p>
易烊想笑，但還是板著個臉，“你不是說你不知道么？”
“我……我……”
“規(guī)矩呢？！”
千璽撩了撩衣擺，在易烊面前跪下。
可委屈了。
“今天這課你也別上了?！?/p>
王源看了看千璽，急了，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和他鬧著玩的?！?/p>
王源扯了扯王俊凱的袖子，王俊凱瞪了王源一眼。
“先讓千璽起來吧?！?/p>
“不行。慣得他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了！”
“源源打小就被我寵壞了，定是他冒犯千璽在先，不能讓孩子就這么跪著啊?！?/p>
隨后易烊的侍衛(wèi)過來耳語一句，“少將軍，該回去了?！?/p>
“嗯?！?/p>
易烊看了看千璽，“起來吧?！?/p>
“謝兄長。”
王俊凱跟易烊一同出去，王源正要扶千璽起來，卻被千璽一手甩開。
“切，不識好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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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尚書房的第一天，易千璽百般無聊，別人找他玩他也不理會人家。
王源倒是開心，一個勁地逗他，他一聲不吭的，王源忍不住罵了一句，“悶瓶子！遲早把自己給悶死！”
易千璽掃了一眼過去，要不是小爺我今天身上背著事，你肯定挨我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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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先生留了課業(yè)學(xué)生們便各自回府了。
王源坐在馬車?yán)?，還沒出宮門，就看見易千璽自己一個人走。
“停?！?/p>
王源下了馬車，等易千璽走過來。
“讓開。”
“我送你回去?！?/p>
“不必?！?/p>
“哎呀，就讓我送你唄?！币矝]等千璽同意，王源連拉帶扯地把易千璽塞進(jìn)馬車?yán)铩?/p>
“昨天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易公子你就原諒我吧，我給你賠禮道歉。”
“我哪受得起啊小皇孫?！?/p>
易千璽坐得屁股疼，昨天挨得可重了，今日又忍了一天，又痛又累，想睡下來可是又不是自己家的馬車，何況車上還有王源在呢。
馬車顛簸，王源就算是墊著軟墊，也是疼得緊，不管有沒有外人在了，拿著墊子墊在膝蓋下，跪著，揉揉屁股。
千璽一下站了起來，“你…怎么能跪我呢？快起來?！?/p>
“誰跪你了，我屁股疼……”
“哦……”易千璽有點臉紅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昨日要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逃學(xué)，也不會挨板子了?！?/p>
千璽笑了笑，“那是你自找的，你活該?！?/p>
“彼此彼此?！?/p>
王源緩了緩，坐起來，“哎，你怎么自己回府？”
“我哥哥忙，興許不記得了?！?/p>
不一會便到了易王府。
“謝謝你送我?！?/p>
王源笑著說，“易公子客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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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璽在府中四處溜達(dá)，回來得早也不見哥哥。
“千兒?！?/p>
“母妃?！?/p>
王妃摸了摸千璽的頭，欣慰地笑了。
這幾年千璽長得快，都高過自己了。
“才放了學(xué)回來也不去做功課，凈在府中瞎溜達(dá)，小心你哥哥看見了又該數(shù)落你了?！?/p>
千璽撇了撇嘴，“哥哥還沒數(shù)落我呢，母妃倒是先數(shù)落千兒了?！?/p>
王妃刮了刮千璽的鼻子，千璽笑了，嘴角兩個梨渦，甚是好看。
被王源錯認(rèn)作是姑娘也情有可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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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后，千璽到哥哥的書房，探了探頭，易烊沒有察覺到，這書看得未免也太認(rèn)真了。
千璽垂著頭，慢慢跪下。
易烊抬頭，“沒讓你跪，起來?！?/p>
“謝兄長?！?/p>
“兄長？”
千璽一急，忙說到，“千璽知道錯了，求兄長不要再生氣了。”
“不生氣，沒事你就回房吧?！?/p>
“哥哥……”
易烊站起來，揉揉千璽的后腦勺，“哥哥忙，你自己去玩吧?！?/p>
“哥你在忙什么？”千璽看了看易烊手上的兵書。
“近日匈奴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恐怕又是一場大戰(zhàn)了。”
“若是開戰(zhàn)，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易烊聽到這句話心里驚了一下，“你開什么玩笑，那是戰(zhàn)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p>
千璽昂頭看易烊，一臉嚴(yán)肅地說，“我認(rèn)真的！我也要去，沒胡鬧！”
“跪下！”
易烊指著地下，千璽也一句不說，跪好。
“錯沒錯？”
“沒錯！”
易烊拿了書架上的尺子，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和父王一心想你好好讀書，將來做個小文官，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不好嗎？”
“不好！千璽不愿茍且過一生！”
啪！——“混賬！”
啪啪！——“不長進(jìn)的東西！”
一下一下砸到臀上，千璽咬著嘴唇，倔強地一顆眼淚也沒掉。
“認(rèn)錯?！?/p>
“我只是想和哥哥一樣厲害有錯嗎？”
易烊怔了怔。
“我也想上戰(zhàn)場，我也想保家衛(wèi)國。在我心里哥哥一直是英雄的……”
“刀劍無眼，戰(zhàn)場有多危險，你會想不到？”
“我不怕！”
看著千璽的樣子，易烊的心狠狠地痛了，“混賬！”
緊接著一個耳光落到臉上。
啪！——“若是有一天你出事，我怎么辦？！父王母妃怎么辦？！”
千璽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易烊，可能是心中的火氣讓他膽子大起來，沒有哥哥的允許就站起來了，“那你呢？你就敢保證你每一仗都能平安歸來？你就不怕我擔(dān)心，不怕母妃擔(dān)心！易烊，你真自私?！?/p>
千璽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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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千璽飛奔似的回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被人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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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千璽也沒有去上學(xué)。
悶在房里一整天也沒有人來看他。
易烊大概在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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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房。
王源上課一直發(fā)著呆，看著前面那個空空的位置，易千璽怎么還不來，易千璽肯定又逃課了，易千璽現(xiàn)在在哪玩呢好無聊啊居然不帶我，易千璽……
哎。
一直等到傍晚下了學(xué)，王源離開，一整天也沒見到人。
虧本公子還給你帶了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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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千璽賭氣一天都沒出房門，易烊剛從宮里忙回來，不見千璽，便問，“二公子呢？”
“二公子在房里一天了?！?/p>
易烊放下手中的筷子，“可用過膳?”
丫鬟搖搖頭，易烊喝了口茶，便往千璽的房間走去。
“千璽，開門?！?/p>
等了片刻也沒見門開，易烊以為千璽睡著了，才想離去，忽然又聽到房里有東西在響。
是千璽一個不小心打掉床頭的書了。
“易千璽，給我開門?！?/p>
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動靜，易烊又怕千璽在里邊出什么事，便一腳踹開門，千璽著實震驚了，嚇了一大跳，抬頭看著易烊。
“易千璽你干什么？叫你也不答應(yīng)！”
“你走，不想理你?！?/p>
“沒大沒小?！?/p>
易烊罵了一句，接著把千璽拉起來，易千璽睜著大眼瞪易烊。
“你接著瞪，長本事了啊你易千璽，你就犟吧，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我就不是你哥！”
易烊不輕易說假話……
于是……千璽活生生地被易烊翻過來，讓千璽趴在易烊腿上，二話不說就把褲子拉下了，千璽臉紅，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過于羞恥了。
啪！——“你這是要上天??？”
啪！——“飯也不吃！學(xué)也不上！”
啪！——“我都要忙瘋了還要管你這檔子破事！”
啪！——“你什么時候能長點心！”
啪！——易烊罵累了，手上也停下來了，看著弟弟青一塊紫一塊的屁股，剛剛的巴掌也沒有留力氣，紅腫了一片。
千璽埋著臉，不哭也不鬧，易烊給他揉了揉，“哥哥打重了，疼了吧？”
忽然，千璽“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哥哥突然的溫柔，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哥哥對不起你，不哭了好不好?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輕易哭！”
千璽漸漸止住了，“我疼……”
“這幾天就不用去尚書房了，在家好好養(yǎng)著?！?/p>
千璽點頭答應(yīng)。
“哥哥能給你最大的保護(hù)，就是不讓你上戰(zhàn)場，千璽，你懂嗎？”
千璽心里難受得不想說話，易烊把他放到床上，“哥哥還要忙，我吩咐人給你做了餛飩，答應(yīng)哥哥一定要吃完，好不好?”
易烊沒有等到千璽回答，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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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月，易千璽隨父親進(jìn)宮，而后去了尚書房。
王源去的時候，看見他在花園賞花，便想逗逗他，“敢問姑娘芳齡幾許，小生我著迷?！?/p>
易千璽紅了臉，瞪他，“王源兒你！哼！”
“開個玩笑，易千璽，你可好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p>
“你就好好珍惜今天吧，過些日子小爺我就要去西北了?！?/p>
“去西北干嘛？”
“打仗?！?/p>
王源瞬時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就你？還打仗？嫩得跟個小姑娘似的，你舉得起長矛么？”
易千璽被激怒了，就想往王源身上揮拳頭，幸好王源機智，躲過了。
“小爺我不跟你計較，王源，這是我最后一天來尚書房，不想鬧得不開心，以后你做你的小皇孫，我去打我的仗，互不相干?！?/p>
易千璽轉(zhuǎn)身就走，王源倒也不信易烊千璽說的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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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源果真沒有看見易千璽。
直到半個月后，軍隊即將出發(fā)。
易烊的書房。
“哥?！?/p>
“嗯？”
易千璽去書架拿了戒尺，跪下，手高高舉著戒尺，“千璽做錯事了，請哥哥責(zé)罰?！?/p>
“你做錯什么事了？”
“千璽……千璽明日要隨哥哥去西北了，一直沒有告訴哥哥，千兒錯了?！?/p>
易烊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易千璽，把話說清楚?！?/p>
“是父王準(zhǔn)我去的?！?/p>
“我這就去讓父王收回成命，回來再收拾你。”易烊雖然很氣，但還是特別冷靜地說。
“沒用的，皇上也恩準(zhǔn)了?！?/p>
“誰？”
“皇上……”
易烊這可冷靜不下來了，手里拿過戒尺，指著千璽，“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啊哥哥，我要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易千璽嘴角上揚，偷偷笑了笑。
“你這兔崽子！”
啪！——這一下板子出乎意料的重，千璽急忙站起來，揉著屁股，“哥！明日就要出發(fā)了，你真打??！”
“今夜我就打死你，省得你去西北送死！”
“我不！”易千璽連忙跑出去，易烊追著他打，弄得整個王府雞飛狗跳。
“都站??！”
易烊停下，千璽也跟著停下了，躲在王妃后面。
“成何體統(tǒng)！”
“父王，千璽他竟然要去西北?！?/p>
“本王答應(yīng)的?！?/p>
“萬萬不可，千璽他沒有打過仗，他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讓他去?！?/p>
易千璽站出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p>
“行了，你護(hù)不了他一世，以后還是得靠自己，帶他去歷練歷練也好?！?/p>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么定了。”
雖然說是定了，但易烊還是不放心。
“千兒，只要你現(xiàn)在說不去，哥哥立刻就進(jìn)宮向皇上請罪?！?/p>
“我要去！我會保護(hù)好自己的，我發(fā)誓?！?/p>
易烊第一次見千璽這么堅定的眼神，心里也動搖了，“行吧，軍中可不比家里，若是犯錯，哥哥不會包庇你，一律按軍法處置！”
“千璽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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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前往西北的日子了。
親王府。
“哥，你去哪？”
“哥要去送易將軍?！?/p>
“我也去。”
王俊凱敲了敲他腦門，“不好好讀書，瞎湊熱鬧！”
“嘿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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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大軍準(zhǔn)備就緒，那場面好不風(fēng)光！就要走了，易千璽回頭望了望城墻。
“易千璽。”
千璽笑了笑，“小皇孫？”
“叫我王源吧，那天是我玩笑開大了，但是絕對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對不起啊?！?/p>
“沒事。你看我?guī)洸粠?？?/p>
王源笑出聲來，“特別帥，一點兒都不像當(dāng)初勾我魂的姑娘?！?/p>
“好啊你王源！這時候還取笑我！”
兩人鬧了會，時候不早了。
“等你戰(zhàn)勝歸來，我們就做好兄弟好不好？”
“好?！?/p>
千璽單手抱了抱王源，盔甲磕得王源胸口疼。
“一路順風(fē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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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始終記得，那日易千璽英姿颯爽，他騎上馬的那一刻，仿佛陽光全照在他身上。
王源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軍隊，雖然只有幾面之交的易千璽，卻讓他刮目相看。
直到鼓聲畢。
王源又聽到宮里不知哪個角落傳出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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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彎，月兒彎，
書生十年是寒窗……
伊人妝，秋眉晃，
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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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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