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里，他就停住不講了。

　　曉星塵忍不住問道：“后來呢？”

　　薛洋嘿嘿道：“還能怎么樣？小孩哭著要點(diǎn)心，那男人又怎么會給？最終還不是多被打幾下、踢幾腳？”

　　曉星塵看著他的眼睛，無言。

　　他一定是在講自己的故事，可結(jié)尾，真的是這樣嗎？

　　“走吧，道長？”

　　曉星塵還在愣神，薛洋卻已經(jīng)抱起酒壇子出了店門，搖搖晃晃不知要往哪里走去。

　　曉星塵只好跟上。

　　走走停停，終于在半醉半醒的薛洋踹翻了兩個小吃攤、無辜的曉星塵出錢善后之后，兩人來到一座廟前。

　　那廟前的旌旗褪色得厲害，近白，灰敗，廟檐一角的建筑缺了一大塊，墻壁上滿是龜裂痕跡。

　　一眼望去，斷壁殘垣。

　　薛洋歪歪咧咧地走進(jìn)去，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到中間的蒲團(tuán)上，驚起一陣灰飛。

　　曉星塵看著那些在空中肆意翻飛的灰塵，一只腳跨入門檻，卻遲遲落不下地。

　　薛洋道：“哦……我忘了，道長白衣不染纖塵，定是沒住過這么破爛的地方。前方五十里處左轉(zhuǎn)，有一間客棧，道長請便吧?！?/p>

　　曉星塵跨入門檻，道：“我不跟著你，若是你跑了怎么辦？”

　　薛洋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但曉星塵只覺得，那笑容好復(fù)雜，摻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曉星塵拜了拜那尊神像，便在另一個蒲團(tuán)上打起坐來。

　　薛洋覺得有些好笑：“道長，你信神？”

　　曉星塵闔著眼，又在打坐，并未答他，但薛洋知道，他一定聽到了。

　　于是他繼續(xù)說道：“我不信。神仙那么忙，若是每個人的愿望他都要為其助力，那豈不是要累死。與其抱著根本不可能的期望去求人，還不如求自己?！?/p>

　　“薛成美。”曉星塵喚他。

　　薛洋轉(zhuǎn)過頭去，這個角度，他只能看見曉星塵俊美削瘦的側(cè)臉。

　　曉星塵并未睜眼，只道：“無論天崩地暗，人總是需要信仰的?！?/p>

　　薛洋嗤笑一聲：“信仰？這種東西，我根本……”

　　“薛成美，你有信仰嗎？”

　　“……”

　　“若是沒有，為何不試著信一次？你拜的那個神聽不到你的祈禱，也許別的神就聽到了呢？”

　　“……”

　　薛洋覺得好笑，半晌，才悶出一句：“我不信神。”

　　曉星塵終于睜了眼，眸色淺淡，目若星辰，道：“那個人可以不是神，但一定會有一個人，能讓你放下偏見、敞開心扉相信他的。”

　　薛洋沉默了。

　　你可以不信神，但你不能不信緣。

　　你可以不信風(fēng)花雪月，但你不能不信清風(fēng)明月。

　　你可以屠盡天下負(fù)我人，但你殺不死他曉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