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塵一直緊盯著他的動作,以為他終于要出手了,正準備出手擒住,卻沒想到他將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曉星塵驚道:“你這是做什么?”
薛洋的嘴角依舊嗜笑。曉星塵則緊繃身體,猜不透眼前這個瘋狂的人下一步要做什么更加出人意料的舉動。
然而,薛洋卻放下了霜華,垂下頭低低地笑著:“霜華,果真是把好劍?!?/p>
他抬起頭對著曉星塵笑的時候,曉星塵才看到,薛洋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不深不淺,有殷紅血跡順著脖子滑落。
“哎。”薛洋毫不在意般伸手抹去傷口上的血,但似乎是傷的有些深了,依舊有少許血不安分地滑落,原本純黑的衣襟便黑得更加深邃。
曉星塵收起霜華,祭出臂中拂塵,那拂塵足夠長,也很有韌性。略一用力,那拂塵便自動纏上薛洋腰際,將他捆了起來。
曉星塵道:“跟我走。”
薛洋脖子依舊在流血,臉上卻是近乎瘋狂的笑意:“哈哈哈……曉星塵道長,你終于要捆我上金麟臺了么?我還以為,這一次會有什么不一樣呢?!?/p>
曉星塵似乎不懂他的意思,皺起了眉,卻耐心地解釋道:“跟我走,去醫(yī)館?!?/p>
“……”薛洋的笑凝在臉上。
然后,慢慢垮下嘴角。
薛洋問道:“去醫(yī)館干嘛?你也覺得我瘋了是不是?”
曉星塵道:“你脖子上的傷口需要處理。”
薛洋:“……”
一番折騰,兩人最終以“曉星塵在前面牽著拂塵,薛洋被捆著在后面跟著”的姿勢,去醫(yī)館敷了藥。途中引來不少或好奇或驚悚的目光。
出了醫(yī)館,兩人走在荒涼的小徑上,路旁是及膝的荒草。
薛洋道:“道長,我很好奇。”
曉星塵側目看他,問:“好奇什么?”
薛洋又露出招牌式笑容,道:“是不是你對所有人都這么好?不管那個人是什么身份,哪怕——是我這樣的大魔頭?”
他一連問了兩個問題,曉星塵也一一答了:“并非。順從心意罷了?!?/p>
薛洋似乎提了提嘴角,道:“我那個沒講完的故事,道長還要聽下去嗎?”
曉星塵頓足,目光直直地望著他。
那就是要聽的意思了。
薛洋無所謂般笑了笑:“也沒什么。那個小孩子,見到了哄騙他送信的那個男人,心里很委屆,又很高興,哇哇大哭著撲上去告訴他:信送到了,但是點心沒了,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盤。
“而那個男人似乎剛剛被那個彪形大漢打了一頓,臉上有傷。又看到這個臟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煩躁至極,一腳踢開。
“他上了牛車,叫車夫立刻走。小孩子從地上爬起來,追著牛車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盤甜甜的點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車前招手想讓他們停下來。這男人被他的哭聲吵得心煩,奪過車夫手里鞭子,抽在他頭上,把他抽倒在地?!?/p>
他一字一句道:“然后,車輪就從這個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過去。”
“七歲,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當場碾成了一灘爛泥。這個男人,就是常萍的父親?!?/p>
這些說辭,都與義城那時所說無二,但薛洋覺得,他似乎不再那么抵觸這件事了。
就連語氣,都平靜得如一汪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