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塵回來得突然,薛洋也沒有料到。
曉星塵推門而入的時候,身上落滿了鵝毛般的大雪,薛洋正在灶臺前做飯,烏黑的炭灰抹了一臉。
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質(zhì)問的話語都哽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薛洋奇怪道:“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三個月?”
曉星塵啞聲道:“我……”
還未“我”出個名堂,他已被薛洋一把拉至灶臺邊。
薛洋將他按在小板凳上,一面為他拂去肩上和頭上的雪,一面絮絮叨叨:“先不說這些,趕緊烤烤火,免得著涼。一會兒我替你煮碗姜湯,驅(qū)驅(qū)寒?!?/p>
曉星塵“嗯”了一聲,將手靠近火源,似乎才找到一點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他偷偷瞥向薛洋,后者凈了手,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姜片了。
曉星塵捏緊了手中霜華,終于還是開了口:“哥哥,你……”
沒聽到下文,薛洋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他,問道:“怎么了,今日怎么這般扭捏?”
曉星塵似乎要把衣袖摳出洞來,他悶聲道:“……無事?!?/p>
不可能的,這樣溫柔的哥哥,怎么會是那個滅人滿門的大魔頭薛洋?
薛洋默默煮好了姜湯,看著曉星塵喝了下去。
好幾次,曉星塵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神游天外的模樣。
這日傍晚,薛洋替曉星塵盛好飯,一反常態(tài)地坐在桌邊,并未替自己盛飯。
他敲著桌面道:“星塵,你有心事?!?/p>
靈魂出竅的曉星塵忽然被點了名,怔怔地看著薛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沒有的事?!?/p>
薛洋輕淺一笑:“你我相處十七年,我還不了解你?”
曉星塵垂下頭,悶聲不語。
薛洋輕嘆一口氣,伸手扳正他的臉:“星塵,到底怎么啦?”
曉星塵定定地盯住他,兩只手遲緩地覆蓋在薛洋的兩只手上,似乎這樣能帶給他不少力量。
他緩緩?fù)鲁鲆豢跐釟?,道:“我就只問一件事……?/p>
薛洋低低地“嗯”了一聲。
曉星塵問得極為艱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薛洋凝眸看向曉星塵,目光不卑不亢。
曉星塵心跳如鼓,一口氣提在胸前。
薛洋嘆了一口氣,誠實答道:“薛友善,薛成美,薛洋,都是我?!?/p>
兩人的手交疊著,薛洋能清晰地感受到,曉星塵的手微微縮緊了。
良久,曉星塵悶聲道:“不可能的?!?/p>
一聲“不可能”已帶哭腔,似乎用盡了他極大的力氣。
“你告訴我,你不是薛洋,不是那個草菅人命的薛洋?!?/p>
曉星塵猶如魔怔,薛洋很輕巧地便將雙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他站起身,迎著彌天大雪,目光一片清明,一字一句道:“我是薛洋,是那個草菅人命的薛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