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柏這話是不假,六娘是個有福氣的,竟能得了元若的青眼,對六娘疼愛有加。
祖父說的云淡風(fēng)輕,嘴角總是掛著些笑意。
盛長柏不過,元若的脾氣你又豈非不知,最是溫柔如玉的人,待誰都好??墒前?,卻也是最懂規(guī)矩,知善惡明事理的,幾十年了,我卻再未見過他如此看重一人,真心歡喜一人。你說,這是不是六娘的緣分?
我聽祖父說起我,更是拘謹(jǐn)了,站的也越發(fā)恭敬,余光卻不停地打量祖父和姑祖母,心中納罕,只覺得奇怪,這話何時都可以說,況姑祖母來了已有一兩日了,盛府的事應(yīng)是知曉大半了。這話為何偏要在祖父同姑祖母面前說起,還要特意將我叫來?!特意提起,有何緣故。
下一瞬,我便瞧見,姑祖母似是一驚,原本穩(wěn)穩(wěn)端著茶水的手一抖,茶水溢出,已是灑在了衣裳上。祖父從懷中取出素白的手帕,幫姑祖母細(xì)細(xì)擦去茶漬。我正欲,尋婢女為姑祖母準(zhǔn)備干凈衣飾,帶姑祖母更衣。便見祖父向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退下,回閨閣休息。
我向姑祖母和祖父周到的行了禮,便向外走去,順帶上了書房的門,便聽見姑祖母一聲極輕的嘆息。
明蘭這般多年了,他竟是還未放下嗎。
我愣了一愣,卻又釋懷一笑,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像姑祖母這般的美人,豆蔻年華,少女春心萌動時,又怎會沒有幾段往事了?只是,不知那人是誰,姑祖母于他又是如何了?能得姑祖母青眼的想來也是如顧老侯爺一般的人中龍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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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柏六妹妹應(yīng)是忘了才對,只是我這一輩子在朝廷里摸爬滾打,宦海沉浮,是是非非,早已分的不夠真切。我們覺得對的,旁人未必覺得,我們看著錯了,卻又是對的。這世上從來沒有什么,分的清明的對錯,二哥哥這輩子手上也不曾干凈過,亦是沾染過人命。高處不勝寒,我們深居高位,就要為國為家為民,手握重權(quán),每一個決策都事關(guān)他人性命。丫頭,二哥哥老了,難得糊涂,只是你和仲懷不要怪我,今日多嘴。
明蘭笑了,眼里盡是疲憊與滄桑,縱使二郎他待我再好,有些事也得親自來,不可事事都依賴于他。朝堂之上,他已是分身乏術(shù),內(nèi)宅中又怎可讓他操心?她一個婦道人家,管的不過是京都里巴掌大小的侯府,也是免不了要動刑罰,手上的血也不曾少過。
明蘭二哥哥哪里話?我怎會怪二哥哥?若非要如此說,明蘭應(yīng)是該謝謝二哥哥才是。我自小便沒了小娘,又不得爹爹歡喜,養(yǎng)在祖母膝下,事事謹(jǐn)小慎微,不敢走錯一步,害怕給祖母惹了麻煩。這么多年,自我幼時,二哥哥和大姐姐便對我多加照拂,讓我少吃了不少苦頭。時至今日,我已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家了,二哥哥還要如此為我操勞。明蘭又怎會怪二哥哥,二哥哥行事向來有自己的緣由,總歸不會害了妹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