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呼笑蘇醒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道柔和的光籠罩著,飄浮在半空中。那道光穿透了4米厚的雪,照射在自己和阿蜜拉的僵硬、冰涼的軀體上。
我已經(jīng)死了......
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有寧靜和無比的輕松,這一刻,他感覺到了某種難以形容的美好。
早知如此,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狠……
他開始向上飛升,速度越來越快,北極、地月系、太陽系、銀河系、本星系群、室女座超星系團......璀璨的星辰大海在視野里迅速展開。轉(zhuǎn)瞬之間,便被拉進了光源之內(nèi)。
穿過一條長長的幽暗隧道以后,他見到了許多熟悉或陌生的人和景物。人們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各自忙碌著,他們的形象及其背景,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呼笑在一個夢幻般瑰麗的世界里緩緩前行,陡然從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唐慕。唐慕正站在學校門口,對他說:“別再胡鬧了,人活著就該干點什么!”天哪,這一幕應(yīng)該發(fā)生在兩年前,怎么會在這里重現(xiàn)?他正要應(yīng)聲,卻見唐慕轉(zhuǎn)身離去了,背影迅速變得模糊不清。他追了過去,試圖挽留,但唐慕和學校一起消失了。
“呼笑!”
一聲呼喚從側(cè)邊傳來,他扭頭看到了寧娜。寧娜正站在女生宿舍門口向他招手。這一幕讓人難忘,他走了過去。果然,寧娜將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扔了出來,然后大聲說:“去吧,去找你的愛!”這事應(yīng)該發(fā)生在一年半以前,當時呼笑沖動地離開了;而此刻他試圖作出補救:“我能收回那句話嗎......”但寧娜和女生宿舍一起消失了。
難道,這些都是我的記憶?
看來是的。前方迎面走來了身穿一套職業(yè)裝的黛兒,她伸手牽起呼笑的領(lǐng)帶,一邊將他拉進房里一邊俏皮地說:“在上帝面前,每個人的靈魂都是平等的。”黛兒的性格就和她的身材一樣火辣。不過當呼笑走進房間時,黛兒已經(jīng)消失了。房間里是一片被夜色籠罩的樹林。
等等,圣湖餐廳?那么......
他快步穿過山路,來到一間暖房里,只見月光下,一個今早剛剛認識的漂亮女孩正在練習裸體舞蹈。盡管后來又見過多次,但沒有哪一次能和這一次——也就是初次相比。那種血脈賁張的感覺,再也不會有了。看著看著,呼笑突然嚎啕大哭,“對不起,阿蜜拉,我沒能保護好你!”他伸手去擁抱她,卻撲了一空。
呯!呯!呯!
叢林里槍聲大作,子彈從不同方向飛來。雖然經(jīng)歷過一次,但呼笑還是選擇貓下來,將最后一只手雷擲了出去。轟!這一炸太關(guān)鍵了,因為幾個主要敵人恰恰在這時候聚在了一起,結(jié)果被一窩端了。接下來,驚魂未定的李維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說:“命給你!”好像誰稀罕似的。
“Oh yeah,別停!”
又一個美好的胴體。電影明星席琳???正和自己嘿咻???天呀,這可不是記憶!“對不起,我只是這么幻想過......好吧,不止一次。沒錯我從未見過你本人,但我發(fā)誓喜歡你的每一部作品!”
回答者是松本岡:“善良彰顯勇敢的意義!”
呼笑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卻落空了,但正好摟住了陸茜。陸茜在明媚的陽光下輕盈地旋轉(zhuǎn),像一朵盛開的十四色花。
一旁的高衙內(nèi)正對著呼笑擠眉弄眼,愣是在豬的臉上擠兌出了猴子的表情,也是天才!
居然還有安東尼和菲力克斯?他倆異口同聲地對呼笑說:“不公平!”這事絕對沒有發(fā)生過,連想象也沒有過......也許,是潛意識?
不是吧,小混混皮特!?呼笑在12至15歲那兩年,最想擊敗的對手就是眼前這個皮特,可無論怎么努力也沒用。“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呼笑想繞到他背后去,但他譏笑著消失了。
“放開膽子鬧,有我呢!”戴上頭盔后,老二阿隆索閉著眼睛說。但其實他常常自身難保,不得不緊急呼叫老大。
而老大熊寶寶在教授鞭法的時候,總嫌呼笑學得太慢,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莫見盼哦,回克洗襖睡!”哪怕呼笑已經(jīng)累趴下了。
“睡吧,我的寶貝......”
一個哼著兒歌的女人正抱著呼笑輕輕搖晃,她的面容陌生而又熟悉,神情慈祥而又糾結(jié)。我的母親?等等,她將呼笑放在搖籃里,轉(zhuǎn)身將要離開。媽媽!媽媽!呼笑努力地呼喚著,但發(fā)出的聲音卻是吚吚呀呀……
他伸出手,望見了哥哥奧爾森的背影。奧爾森離去時連頭也沒回,不過留下了一句話:“沒有什么能夠把我們分開!”
呼笑策馬狂奔,追到了世界盡頭,懸崖邊立滿了豐碑。一個女神出現(xiàn)了,對他說:“宇宙能實現(xiàn)你所有的想象。”于是他躍馬飛向天空......
天空中有一艘巨大的飛船,上面插滿了紅旗。這是......幼時的想象之物??!此時就和那晚一樣,他躺在草地上,靜靜地看著這艘綺麗的飛船從天際飛過......原以為是夢,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竟還如此清晰,比其它的記憶都清晰!
這里是......由甲!他走出了卡雁號。由甲是地球化的先鋒,很容易辨認。只可惜,他沒能在這里找到原生跳鼠。
“跟我回家吧,”養(yǎng)父卡洛韋撫著他的頭說,“如果有一天你也患癌,你應(yīng)該歡迎它的到來!”
呼笑一扭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正在緊張地搜尋身上的青色塊。
“呼笑先生,你只是一個例外!”好心的醫(yī)生告訴他,“初級進化者患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我們非常同情你!”
但自始至終,呼笑的心情都很平淡,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早知如此,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狠……
“你不該來這兒!”
這時,耳際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每當內(nèi)心糾結(jié)的時候,你總能聽到這個聲音。
呼笑轉(zhuǎn)身見到了兩個自己,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他們飛跑過來,不由分說地將呼笑架回到了隧道里。
于是再次見到了星辰大海。
最后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