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后院,摞滿松軟的雜草。
飛椅失重掉落,狠狠砸進草堆。
椅上的巴倫,再沒絲毫體力,也無半點心力,終麻木地、昏沉地睡去……
“呼呼——”
雪境萬里,寒風呼嘯。
巴倫蜷縮著瑟瑟發(fā)抖的身子,一步一趔趄,跋涉在無垠的雪原中。
砭骨的北風肆虐,從她厚實的棉服生生鉆進骨縫。
每一口艱難的呼吸,都將她身體里所剩無幾的水分抽離開來,凝結出空氣中的一縷冰花。
俄而,雪片飄零,不久便傾盆而下,淹沒她一路走來的腳印,將未知的險阻越積越厚……
“嗖嗖嗖——”
“嗖嗖——”
恍惚中,幾支冰矛穿透迷霧暴雪,精準地刺入她的手肘,脊骨,雙膝……
巴倫仰面栽倒在地,驚恐和疼痛逼迫她尖叫,麻木的喉嚨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響。
冰制長矛閃出凜冽的寒光;皮肉臟器扯來陣陣劇痛;刺眼的猩紅暈過她的外套,凝固在冰冷的矛身……
巴倫再一次試圖呼救,喉中仍是安靜。
“莫名其妙地……死亡?”
她甚至已經(jīng)意識不出,這句話是否正由自己在想。
冷氣打透巴倫的棉服,捆綁住她的每一寸皮膚,刺入骨骼,吞噬內臟,抽離著她的生氣……
遠方,一模糊的身影,在風雪中踽踽而來。
身影的主人,緊攥著什么。
——冰矛。
“……是你害我?”巴倫已無力運動雙唇,只在心里無聲地發(fā)問。
“……你是誰?”她看到那人越走越近,提心吊膽地猜度。
手持長矛的白衣人拉開步子,將武器高高舉向天空,滿眼淚水又露出詭異的微笑……
冰矛狠狠刺入巴倫的胸膛……
她愕然圓睜雙目,認出了……自己的臉……
……
“巴倫……你還好嗎?”
“巴倫?”
誰在叫……
“你怎么樣?不舒服嗎?”
這嗓音有些耳熟……似乎屬于……那個名為帕緹夏的咒術師。
“我……”巴倫迷糊地回應起來,發(fā)覺喉嚨干疼得要命。
她努力張開沉重的上瞼,只見咒術師伸手撫上她的額頭。
“在燒了……情況不大理想。”帕緹夏低語一句,挪步走開,在不遠處搞著什么動作。
巴倫定了定睛。
不久,咒術師手捧銀碗,走入新人視線。
她攥起碗中的湯匙,舀了半口溫熱的清水,喂給渾渾沌沌的巴倫,又幫助新人挪了挪扣在床板上的身軀,確保呼吸相對順暢。
“謝謝……”巴倫虛聲笑道。
“這是應該的——”帕緹夏一面敘述,一面將些瓶罐擺上藥架頂層,“莊園沒有醫(yī)療隊,大家只能借助同伴的力量療傷。前一個房間人滿了,我負責在這照顧你?!?/p>
“咚咚咚……”
柔和的敲門聲響起,帕緹夏快步迎上去。
“她醒了嗎……”
一句問候飄過,音色神秘、柔軟。
帕緹夏回應著肯定的答復,隨即讓開身去。
門口的祭司小姐,正端著單人份的午餐,小心翼翼地步入室內。
“快去吧,這兒我盯著呢?!奔浪緦⒉忘c擺上矮桌,揮手示意帕緹夏交班。
巴倫默默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被噩夢驚擾的內心平靜了許多。
說來,莊園里的求生伙伴各是有趣的人。
而自己,卻差點選擇成為傷害他們的惡魔……
不過還好,一切都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