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花神的前夕,潤玉有布星掛夜之責,并未如往常一樣前往洛湘府與錦覓信步中庭。
錦覓素不喜人打擾,卻又被潤玉養(yǎng)出了個夜間漫步的習慣,不要仙娥陪著,偏要一個人去中庭賞花。
只是還未到得亭內(nèi),遠遠便瞧見那據(jù)說近來為了穗禾傷心失落的鳳凰正慵懶地倚在亭周石欄上,手上握了卷半展開的畫軸低頭正在看。
“不知道二殿下在看些什么,竟然如此出神?!?/p>
夜里露水重,霧蒙蒙的,錦覓在曇花叢中與旭鳳說話,讓他覺得有一種美人如畫隔云端之感。
旭鳳上前伸手,欲摸錦覓的臉頰,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觸摸到真實的她,只是他的滿腔柔情,注定被錦覓棄如敝履。
錦覓巧妙閃過,低頭含笑道:“殿下不肯給我看手中之物,不妨讓我看看內(nèi)丹精元在何處可好?”
花神的女兒,果然是盡得其母真?zhèn)?,眼尾一瞥,便是一段風流不勝的情思,卻又不似那些一味獻媚的女子帶著脂粉味兒的庸俗。
這樣的絕色,不必擁她入懷,聽她一兩句溫言軟語,一般的凡夫俗子就把持不住了。
旭鳳笑了,難得這只高傲的鳥兒也順從一回:“莫說內(nèi)丹精元,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便是你要天河逆流、魚飛天鳥游水我亦會替你辦到。”
錦覓微微皺眉,旭鳳這話說的親熱得不象樣了:“還請火神殿下自重,明日冊封大典之后,陛下就要籌備我與夜神殿下的婚典了?!?/p>
“我倒不知現(xiàn)如今你還沒心沒肺一門心思想嫁與夜神?”鳳凰聽了此言深感不悅,站起身來俯視于錦覓,本就壓人一頭的氣勢現(xiàn)下益發(fā)駭人。
錦覓心頭一顫,自己此言有幾分疏離,要是他起了疑心,自己接下來的籌謀便不好做了。
她正胸口悶著思索對答,便聽旭鳳又忽忽悠悠補了一句,“你最近夜夜和潤玉相伴想來愜意得很吧?”
錦覓咽了咽干干的嗓子,掂量了一番才與旭鳳扮出連自己都作嘔的深情:“殿下莫要說這話來傷我的心。我愜意不愜意你難道不曉得?”繼而大義凜然道:“我如何會想嫁給夜神,我只想嫁給你?!?/p>
鳳凰面色一震,這才是他的錦覓。
“但是……天帝訂下的婚契又豈有更改的道理……”錦覓憂郁委屈地將旭鳳一望,美人一個哀怨多情的眼神,就是讓人為她死了也甘心。
鳳凰一下舒展了神情,低頭端詳著梨花帶雨的錦覓,倒像是痛得十分愜意一般,伸手不著痕跡摸過錦覓額際,道:“錦覓,危難之時,我與夜神,你幫哪個?”
這一次錦覓沒有藏躲,十分順從地由他摸了。只是錦覓怕表情不得體,回話時頭也不抬,應(yīng)道:“自然幫你!”
說不如做,她利落地取出發(fā)簪,濃密的長發(fā)奔瀉而下,拈了一段葡萄藤變幻成一柄刀刃,手起刀落,利落割下發(fā)梢一段頭發(fā),用一張澄心堂紙包裹妥當,似乎是情難自禁地遞與了旭鳳:“青絲,情矣,還望殿下珍重!”
聊贈青絲以寄情,唯愿儂心似我心。
青絲,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