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一臉詫異的看著路大夫,張口似乎想要質(zhì)問些什么,最終卻只化成了一句稱呼,一句喚了十幾年的稱呼,“父親?!?/p>
桃夭的這一聲父親有些喑啞,似包含著自己想要說的一切,自己此時的情緒,最終卻又只能化為一份無力。
路大夫回應(yīng)她的只有揚起的手掌,在濃厚的靈力籠罩下,手中捻著的那根紅繩紅繩若隱若現(xiàn),在繩子的另一端似還綁著一個鈴鐺似的物事,風向晚認得那個紅繩,在現(xiàn)世,它此刻正綁在自己與易澤的手腕上,那是桃夭的引夢繩,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就在了她的身上,只怕他……今夜另有打算。
桃夭本意也是想要在今夜了結(jié)了自己的性命,若是死在自己父親的手上也算是全了自己的這最后一份孝道,以命還他,桃夭本以為魯路大夫會殺了自己,卻沒有想到的他并沒有殺了自己,而是將自己用紅繩束縛在了床邊,桃夭的意識消失前眼中的最后一幕是一滴略顯渾濁的眼淚。
他說,“對不起,孩子?!?/p>
隨著桃夭的倒下,引夢繩也隱入了她的身體中,連帶著那顆鈴鐺,路大夫看了躺在床榻上的桃夭一眼之后便毫無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
接下來你是死還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早在紅繩出現(xiàn)的那一刻,風向晚多少就已經(jīng)猜到了些許,普通修士不能像是靈畫師一樣直接將人拉入夢中,但是他們可以借助道具給人設(shè)下一道幻境,心智薄弱些的人便難以分辨真假,這根引夢繩就是此類道具。
風向晚和易澤確定了此時并不會再有人進入房間,也篤定桃夭此時就算是醒來也看不到兩人的存在,便也就從房梁上下來了,兩人并排坐在喜房的桌子邊,目光灼灼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桃夭,風向晚伸出三根手指數(shù)著。
“三,二,一?!?/p>
話音講講落下,桃夭便睜開了眼睛,雙眼空洞的端正的坐在床榻邊上,似在等著什么人,隨后,風向晚便看著桃夭重復著自己前不久和姜家大少說的話,就連動作都分毫不差,可是在她的面前分明空無一人,桃夭再次從袖袋中拿出那個已經(jīng)空了的盒子,像是拿出藥丸再將它放到了一個人的手中,實則她所見,所碰都只是空氣罷了。
風向晚知道她以為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姜家大少,也多少猜到了,此時桃夭所見便是自己當日在她的夢中看到的那一部分,將現(xiàn)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再次重復一遍,這樣,就能使得桃夭相信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就是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了。
果不其然,風向晚看著桃夭重復著夢中發(fā)生的事,她用龍鱗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笑著看著鮮血從腕間流出,染濕喜被,若是光看顏色,令人分不清上頭究竟是水還是血,桃夭的臉上一直掛著溫婉的笑容,分明是在面對著死亡,卻帶著一分解脫意味的輕松。
風向晚知道,再過不久,燭明就會趕到姜家,拉著易澤站在距離喜床最遠的墻角處,手中溯夢不斷揮舞著,在半空中畫著符隸,將兩人的身形和氣息都隱藏其中。
桃夭的死亡,自己無法阻止,因為是歷史的必然,但風向晚可以查清楚桃夭的靈魂為何會消失不見,甚至消失到連燭明也找不到的地步,十年后為何又會變成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