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向晚將人留在自己院子中,說是給她一個考慮的時間,讓她在冷靜的情況下做出選擇,而此時的易澤也從那道士的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的真相。
易澤將道士放了回去,并讓他繼續(xù)按照林書生的吩咐去行事,回來將這件事告知了風(fēng)向晚一句之后便又重新出了門。
而有關(guān)道士的這件事,風(fēng)向晚并沒有告訴桃花妖,而是按照約定,到了晚上就將桃花妖給放了出來。
這一晚風(fēng)向晚繼續(xù)趴在墻頭,沖著桃花妖問了一句,“你當(dāng)真要去找他?”
此時的桃花妖面上已看不出多少表情,站在書生院子中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風(fēng)向晚的問話,換而言之,也許不能用沒有回答,她用了自己的行動去告訴風(fēng)向晚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即便注定這一去就是撞了南墻,她也要親眼見到這一堵南墻。
風(fēng)向晚見她去意已決也知自己多說無益,如今桃花妖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更是干脆連一層隱藏自己的罩子都不設(shè)下,光明正大的趴在墻頭看熱鬧。
此時的易澤也從外頭趕了回來,幾乎是與林書生的找來的道士一同進(jìn)的院門,只不過,是相鄰的兩扇門罷了。
書生的書房外依舊貼著道士給的黃符,本人更是連面都沒有出現(xiàn)一下,院子中堆積了不少名貴木匣、衣裳,還有幾本看上去就年代久遠(yuǎn)的書籍,原本這些東西該被擁有他們的主人好好收藏起來,而如今卻被隨意丟棄在了一旁,與垃圾并無二樣。
桃花妖認(rèn)得這些東西都是自己拖朋友從各地收羅來的,就連衣裳也是自己學(xué)著人類女子一針一線的縫出來的,書生收到這些東西時候的歡喜表情都還深深鐫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而此時,他卻棄之敝履。
道士一進(jìn)門就看見了站在院子中央的桃花妖,即便是第一次相見,他也知道面前站著的這個就是雇主需要自己解決的妖,他也沒有耽擱時間,掏出自己的武器就開始攻擊。
道人除妖的武器上都沾了不少妖精的鮮血,其中不乏作惡多端的妖孽,也不缺還還未作孽的妖精,在武器上頭附著著的符紙一旦打在小妖的身上就是重創(chuàng)。
而桃花妖就是這樣的小妖。
可在危險(xiǎn)來臨的那一刻,她卻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只顧著彎腰去撿那些被人拋棄了的東西,鮮血只她的口中溢出,低落在古籍的封皮上,可她卻在用自己的衣裳去擦拭書籍上的血液。
尖刀插入腹中,她未曾喊過一聲疼,只沖著書房的方向喊著心愛之人的名字。
“林郎,你出來,你出來呀?!?/p>
出來,看看我……
出來,給我一個解釋。
桃花妖一步一步的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全然沒有搭理自己身后還對自己有著生命威脅的道士。
道士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連躲都不躲的妖精,想要再次動手卻又想到了今天早上在巷子中攔截自己的高手,這才沒有繼續(xù)動手,直接放任了桃花妖往院子中爬去。
此時趴在墻頭看熱鬧的風(fēng)向晚原本看到她竟沒有躲開,反倒被一刀刺穿腹部的花妖,想要下去收拾了那個道士,可終究還是沒有起身,風(fēng)向晚不知道在現(xiàn)世中的她是否也做出過這個決定,在看到她帶著傷彎腰去撿東西的那一刻。
風(fēng)向晚開始覺得。
她愛的很卑微。
即便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的還想要得到對方一個解釋。
書房的門終歸還是被人從里頭打開,書生也走了出來,他面上并沒有一絲一毫害怕的情緒流露出來,反倒是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地上的桃花妖,像是他肯出來見她一面都是他對她的恩賜。
“你有什么話想說?”
桃花妖費(fèi)勁的抬起頭,想要從對方冷漠的表情臉上尋找出任何一絲的愛惜,就如同以往那樣,可無論她怎么看,眼前人都似乎陌生的令人害怕,即便如此,她還是努力站了起來想要拉進(jìn)兩人之間所隔的距離,開口問他一句。
“你說的山盟海誓算不得數(shù)了?”
書生一見到花妖站起來便快步往后退著,用嫌惡的表情看著她,以及她手中的那本古籍,書生喚來道士護(hù)在自己身前,務(wù)必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對于桃花妖的問話,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解答。
“是,不作數(shù),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妖,與你的結(jié)識也是我的刻意為之,我本就在邊境難以生存,若不是發(fā)現(xiàn)了你的存在,想來我也等不到認(rèn)祖歸宗的這一天,我曾經(jīng)害怕過,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單純的可怕之后,我便想著,何不利用你去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你可知,曾對你說的那些個海誓山盟我現(xiàn)在想想便覺得惡心,你送來的那些東西,我壓根就沒有碰過,即便是當(dāng)著你的面吃下去都會找機(jī)會給吐出來,如不是因?yàn)槟愕膹?qiáng)大,我又何苦等到今天。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以為我對你是真心,你也不想想,你是個什么東西,我們,人妖殊途,是沒有結(jié)果的,你也未免太過呆傻了些,我本想讓你離開,保全了你的這條性命,我憐你是草木成精,一生一世都不能離開這座小鎮(zhèn),可你偏偏要逼我動殺心,今日你又裝出這幅楚楚可憐的姿態(tài)與何人看,即便你今日是死在了這里,也是咎由自取,而我做的不過是為民除害罷了?!?/p>
書生的話一字一句的傳入桃花妖的耳朵之中,就仿佛有千萬把利刃不斷的往心間扎上去再拔出,而拔出的利刃上還夾帶著的絲絲血肉。
原本被桃花妖抱在手中古籍從她手中滑落,書籍跌在地上翻開的書頁裸露在夜晚之中,穿著粉色衣裳的少女開始放聲大笑起來,流下的眼淚和著嘴角溢出的鮮血低落在書籍上,模糊了圣人流傳下的文字。
“呵……想來也是可笑,我當(dāng)年竟會認(rèn)為你這樣的小人是正人君子,還想著為你放棄為妖,在知道真相之后還在渴求你的一個解釋,可笑,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p>
花妖不再費(fèi)心維持自己人類女子的形象,而是任由周身的妖力擴(kuò)散開來,這一刻,小鎮(zhèn)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一股馥郁的桃花香氣,明明此時已是盛夏,紛飛的桃花瓣卻撒滿了整個小院之中。
待到桃花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妖相,手中也握著一根削尖的桃花枝,朝著書生的方向步步逼近,而書生看見桃花妖露出兇險(xiǎn)之后也才知道害怕,連忙躲在道士的身后,用著命令的語氣對道士下令。
“你,殺了她,趕快殺了她,我是皇商林家的嫡子,只要你幫我殺了她,不,抓起來,活捉她,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diǎn),我立刻讓我大哥把你供奉在府上,往后再不必為了銀子奔波?!?/p>
而就在這個的時候,易澤與風(fēng)向晚也出現(xiàn)在了院子中,那道士原本還考慮要不要按照他說的話去做,而后便就看到了今天白天圍堵自己的人,當(dāng)下便連想都沒有想的余地了,直接撇下書生站到了一邊。
在前途和性命之間,自己還是選擇性命好了。
書生請來的道士離開了之后,書生也看到了風(fēng)向晚和易澤,他本想喊對方來幫自己的,可卻在還未完全開口的那一刻就想通了其中問題。
“你們,你們是一伙的?!?/p>
風(fēng)向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緊跟著走到桃花妖的身后,出手將她身上還在滲血的傷口的治愈了個七七八八,“這還要感謝你,昨天剛認(rèn)識的?!?/p>
書生被風(fēng)向晚露的這一手驚道,方才后知后覺的說了一句,“你們都是妖。”而后又轉(zhuǎn)身去尋找道士的所在,想要讓對方站在自己這一邊。
可桃花妖并沒有給他機(jī)會,沒了道士庇護(hù),書生只是一個凡人,桃花妖低著頭站在了書生的面前,伸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嚨將書生給舉了起來,待到她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書生看清了對方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
書生雙手緊緊握著花妖的那只掐住自己的手,想要將她的手給掰開,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能撼動分毫。
而此時,桃花妖也緊跟著開口。
“你道人妖殊途,如今我便告訴你什么是人妖殊途,只要我想,你也不用回去迎娶你那個所謂的表妹了,永遠(yuǎn)留在這里陪我好嗎?我會在黃沙中給你造一座墓?!?/p>
書生此時因?yàn)槿毖鯍暝膭屿o也小了許多,整個臉也都漲成了豬肝色,也許到此時他才知道后悔,也許只是單純的在畏懼死亡,書生開始重新喊著桃花妖。
“你不能,你說過你愛我的,你不能殺我,你還將你的半個妖丹都給了我,要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活?!?/p>
桃花妖看著面前這張不復(fù)俊俏的臉蛋,嘴角微微勾起,笑聲傳到風(fēng)向晚等人的耳中卻滿是嘲諷與悲傷。
“你不說,我都差點(diǎn)忘了,我還半顆妖丹在你這里,現(xiàn)在的你不配了。”
桃花妖手上稍用些力氣,書生便就昏了過去,她就像書生丟那些物件一樣將書生給丟到了地上,抬手將留在書生身體之中的那半顆妖丹給取了出來,隨后便轉(zhuǎn)身就跪在了風(fēng)向晚和易澤的面前,對著兩人磕頭。
“小妖,多謝恩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