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發(fā)生任何事,頂多是些詭異的張貼畫或是人形紙板讓我們虛驚一場,對于鬼差
來說,這些東西不夠看。
至于張星有多怕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他的腿已經(jīng)不抖了,估計已經(jīng)適應了這里的環(huán)境。
除了擺設陳舊了一些,整體布局和樓下的樓層沒有大區(qū)別。
我停下腳步。
”到了。〃再前面就是臺長辦公室,老臺長就是死在里面的。
對外的說法是積勞成疾,因為操心電視臺的建設,用盡了心力,在第一天入駐新大樓后,
連夜通宵工作,準備第二天慶典時,趴在桌上沒了呼吸,等第二天清潔工發(fā)現(xiàn)時,尸體已經(jīng)僵
硬。
可是電視臺內(nèi)部流傳的卻是另一個信息:臺長是被鬼上身了。之所以這么說,是可不是胡
亂謠傳的,當時聽到清潔工喊救命,跑到臺長辦公室的電視臺員工至少有七個人,每個人說得
故事都有差別,各有側重點,不過有一個無可爭議的共同點,就是臺長是用刷牙杯死的。
對,連抽水馬桶都不是,而是用牙杯里的水,把頭沉下去,剛好淹住鼻子,最后嗆水,因
肺部水腫,嗆血,窒息而死。
從警方的尸檢報告來看,也是符合這一論斷的。
當時唯一的爭議點就在于是他自己做的,還是偶然昏睡,不小心剛好泡在牙杯中,亦或是
第三種可能,被人謀殺,偽裝成的樣子。
從機率上來看,或是意外的可能性太小,要是真的,那就是喝口水都嗆死的典型。
反過來,如果是他殺的,那就都解釋得通,兇手先制服臺長,將他迷暈,然后再把他的鼻
子放進水里,造成嗆死假象。
不過這個說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沒有證據(jù)。
一點證據(jù)都沒有。如果是他殺的,那么手印、腳印、指紋或是外人入侵跡象總會有,最后
在命案現(xiàn)場的檢查結果,還有監(jiān)控錄象分析,當天沒有一個人進出辦公室。兇手水平再高,不
可能避開所有監(jiān)控,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神不知鬼不覺地用一種超現(xiàn)實的手法控制住臺長,然
后讓他自行溺死。
這樣的超自然作案手法放到現(xiàn)實世界里,根本就沒有任何說服力。
我用很短時間把整個事件回顧了一下,反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疑點,那就是清潔工的證詞,當初
我還特意和李小岸討論過一次。
清潔工進來時說臺長的尸體僵硬了。當值的警察還問她是怎么知道的。
清潔工說老臺長一向有熬夜加班的習慣,所以時常睡在辦公桌上,那天她進去的時候,看
到臺長趴在桌上,還以為他是老樣子,睡在桌子上,只是那個倒在杯子里的姿勢過詭異,她就
過去推了一下,然后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硬綁綁的,像是冰塊,真的是冰塊。
我就看到這句證詞,其中“真的像冰塊”一句還被線劃了,之后補了回來,看來做筆錄的
都認為這件事和整體案件無關時間過去了這么久,害人的陰物不一定在,但是不知為什么,我很篤定,那個陰物沒有遠
去,就停留在這間辦公室里。
辦公室還維持著原有的模樣,墻上掛著臺長和各屆人士的合影,放在中央最大的一幅,是
臺長和一個女人的合影,我借著攝象機的燈看了半天,總覺得那女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
見過。
當啷一聲,回頭看,張星說不好意思,他碰到了一個杯子,掉在地上,地上有厚厚的毛
毯,杯子沒有碎掉。
那個女人頭也張大了嘴,一副驚訝的樣子,她如果有手的話,一定會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呆住了,墻上照片里的女人怎么和那個女人頭一樣?不對,就是同一個人!
張星被我看得發(fā)毛,問:”寬哥,你又看我!“
我這回終于忍不住,指了指張星的肩膀,問:”你真的什么也看不到嗎?“
張星扭頭看看我指著的地方,哭喪著臉道:”什么呀!“
我不再理會張星,繞到張星后面,只盯著那女人頭看。
女人頭也跟著我轉過來,眼睛沖我眨了眨,用嘴巴示意另一邊,我照著女人頭的指示,看
到墻邊的另一副照片,那是臺長站在山頂平臺看日出的照片,手里還拿著一個登山杖,背后一
輪紅紅的旭日從云海中升起。
我走到照片下,看了半天,沒看出這張照片的稀奇處,伸手去揭了一下。照片還是沒動,
不過里面卻掉下一個東西砸到地毯上。
我彎下腰去揀。是一塊手表,電子手表,表盤五顏六色的,像是給小孩子戴的。
表針居然還在走。隔了這么多年,只是一塊電子能堅持這么久。
張星也湊過來,問:”你怎么知道這里有手表的?”
我還沒回答他,突然覺得身邊晃出一個影子,眼角似乎是一個人影,我的身子頓時緊了起
來。我也不是初見鬼物的毛頭小子,知道這個時候一驚一乍的只會嚇到自己人。
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再慢慢地把眼珠轉過去,看一個女人站在我邊上,頭還是那人頭,只
是什么時候多了一個身子,那女人的新身子長得極高,都壓過我一頭,還是赤著腳的。
這時的她就和墻上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樣。
這回不用再確認了,她就是和臺長一起的那個女人,至于為什么會在外面的鬼屋里出現(xiàn),
又一直附在張星身上,那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向我伸出手,看著手表,“這是你的?”我問道。
張星看我對著空氣說話,嚇得說不出話來,縮在一邊。我是他信心的最后依靠,在這個陰
森可怖的地方,要是我表現(xiàn)失常的話,那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張星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到我看到的東西,卻沒有一點用。
沒有成為鬼差,還沒有跨越陰陽兩界的眼睛,他再用力,也只能穿過那個女人的身體,看
到后面的窗戶。
我把表遞了過去。
女人接在手里,小心的撫摸著,像是在擁抱一個新生的嬰兒。這回張星終于看見了,他指著在空中亂飛的頭顱,喉嚨發(fā)出嘶嘶的響聲,“寬哥、寬哥
一”
很好!你終于看見了。我覺得授課到此為止,指尖微動,一道粗大的拘魂鏈飛出,正中那
個女人頭。
女人頭被拘魂鏈打到爆,化出成漫天血雨澆下,我愣了一下,拘魂鏈可軟可硬,剛才我明
明是想綁住女人頭,將她帶回去的,怎么一下子就擊碎了呢?
拘魂鏈盤在空中,一時也失去了目標,那女人的身體抖動著,又長出一個新頭來。
新頭不再哭啼啼的,反而是笑嘻嘻地看著我倆。
張星終于鎮(zhèn)定下來,換著角度拍了個遍。
女人突然動了,向張星撲過去。
剛才積累了半天的鎮(zhèn)定馬上化為烏有,張星大叫一聲媽呀,也不等我,就往后逃。
拘魂鏈飛出,將那女人綁住,就往后拖。
張星已經(jīng)失去護身符咒,我可不敢讓鬼物抓他一下,萬一真死了,我可不好向張五斗交
待。
女人被拖到我身前,我仔細打量著她,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手表戴到手腕上。看起來頗為滑
稽。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