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五斗打了出來,勢頭極猛,踩在尸塊中,差點(diǎn)腳下一滑,摔倒。
他扶著鐵床站住,囂張道:”吃你大爺一E火符,死吧!”手中一團(tuán)橘黃色亮光閃過,一道火符飛出,懸在空中,無風(fēng)自燃,火苗落下,正澆在那個陰魂臉上。
陰魂的臉扭曲起來,尖叫聲愈來愈響,到最后漸漸消無,散成一捻青煙,裊裊上升,碰到天花板,才徹底消失。
我無語地看著張五斗。
這種火符我認(rèn)得,是以前倉庫里的上好驅(qū)鬼陰符,就算剛才那些陰尸實(shí)力最盛時,隨便扔出去一道,也足以制服好幾具陰尸,他卻一直不用,直到勝局已定的時候,才發(fā)出一道火符,把一個無足輕重的陰魂擊殺。
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很厲害呢!
靠!這個賤人。
我還在奇怪這些陰尸是怎么來的。
張五斗突然怪叫一聲,又跳了回來,緊緊抱住我的胳膊。
我不耐煩地要把他摔到一邊,張五斗卻指著地上尖叫起來。
那些肉塊像是游動的魚兒,看到岸上有人揮散著面包屑,聚了過來,就在剛才張五斗?;鸱牡胤?,慢慢隆起,像是一個土堆一樣,連帶著那滿地血水也聚攏在一起,像是河川倒流一般。
肉塊聚在一起,隱約出現(xiàn)一個人形,一股龐大無匹的威壓慢慢生成,像是夏日午后的旱雷一般,從遠(yuǎn)方緩緩碾至。
一種恐怖壓力在房間里醞釀。
我知道有厲害的家伙要出來,想想也是,要對付陰皇等級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派出陰尸那些不成氣的家伙,就是數(shù)量再多,也絕無可能把我抓下,一定還有后招,雖然肉塊還沒成型,不過只看這股威壓,就知道一定是個大人物,至少也是陰皇等級。
以我現(xiàn)在的實(shí)力,自然是不怕陰皇,可是莫名其妙地和一個陰皇以上的人物打上一架,還是能免則免的好。
大好的夜晚,干什么不好,一定要受張五斗拖累,干這種苦差事。
我拉起張五斗轉(zhuǎn)身就走。根本就不給那個肉塊再攻擊的機(jī)會。
逃到門口時,停了下來,門被堵住了。
和剛才那個陰尸擋在門口一樣,這回堵得更加徹底,是各種各樣的肉塊聚在一起,中間還有一道菊花的樣式,不斷從里面掉出來一些細(xì)小的肉沫。
我揮出鎖魂鏈,大力抽在上面。上面頓時出現(xiàn)幾道深深的劃痕,隨即又恢復(fù)正常,在墻上爬著的那些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樣,紛紛游了過來,填補(bǔ)了空隙。
咦?我這才覺察到不對勁。這個房間里的肉塊似乎多了些。
雖然剛才爆出鎖魂鏈,用最新的細(xì)線分形,直接斬殺,可是不過三四十具尸體,哪會有這么多的肉塊。
我再看向地下,張五斗已經(jīng)先我一步叫了出來:“陰冥地獄!“他的語氣極是惶急,再沒剛才一記天皇上金火符斬殺陰魂的氣派。
我們的腳下全都被肉塊覆蓋住,直沒到了腳踝,肉塊還泡在血水中,血池不斷往上升。
這已經(jīng)不是剛才那些陰尸的肉體,而是不知哪里竄出來的陣法,陰鬼一脈自然是與地府相連,陰冥地獄一說,我也在典籍中看過,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以前與陰鬼們戰(zhàn)斗,知道他們的來源,可都沒當(dāng)一回事,雖說豐城就是與地府相連,可是地府中人的樣子,我卻從來沒見過。
難道——那個家伙就是地府中人?
我扭過頭去,看那個已經(jīng)聚成的肉塊,漸漸浮出一個人形。
那人頂著一頂高帽,高帽也是肉塊作成,做得還極為細(xì)致,連帽子上的紋理花紋都是,還有配飾都做得唯妙唯肖,好像真的一樣。
高帽之下是一張慘白的長臉,好像馬臉一樣,兩只眼珠不知是用什么東西組合起來,咕溜溜地轉(zhuǎn)著,每轉(zhuǎn)一下,都會從眼眶的縫隙中掉下些粘液來。
不過更讓人印像深刻的還是那眼眶之下的大嘴。
大嘴抿成一條細(xì)線,細(xì)線之下是半截舌頭,長長地掛在胸前,乍一看,還以為是一條紅領(lǐng)巾,
”這——是一“我說到一半,張五斗突然叫出聲:”白無常?”
我愣了半天,才想到要問張五斗,張五斗的脖子像是石頭一樣,彎不下來,好不容易點(diǎn)了一下頭。
白無常開口了?!盁o知陰使,見到本王還不下跪?”
白無常一開口,就是一股惡臭,薰得我和張五斗都捂上了鼻子。
光是這一下,要是在戰(zhàn)斗的時候來,恐怕就能把我們兩人薰暈。
不過我也看出一些端倪。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人物,我居然還能有這份理智,這個肉塊聚成的肉身不可能是白無常的真身,或者說像他這種等級的鬼物不太可能有自己的真身,往往是憑著陰魂法力凝聚而成。
更讓我好奇的是,白無常突然出來是要做什么?
之前小圓帶著天外惡魔侵入豐城,連帶著陰皇都抗不住了,陰鬼勢力險些被一網(wǎng)打盡,這白無常還有地府中的那些閻王陰羅為什么不出來?
而且張五斗明明知道白無常的事,為什么不跟我說?
〃下跪?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地府走狗,還要我們下跪?〃我有意刺探出更多的消息,想要激怒白無常。
張五斗聽了大吃一驚,拉住我的胳膊猛搖,”你瘋了!地府陰鬼陰將,和我們這種陰魂陰將哪是一樣的,他就是吹口氣都能把你卸了!“
張五斗壓著嗓子說,聲音都分叉了,看額頭上的汗珠像是星星一樣排著,偏偏不往下掉,一個個凝成大顆大顆的,,明晃晃地反照著血光。
我還從來沒見過張五斗這個樣子。
地府陰鬼自然要比地面上的陰物來得厲害,這種話不用張五斗說,我也知道。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白無常這種級數(shù)的陰物實(shí)力大概在哪個階層。
雖然讀心術(shù)無法用在白無常這種陰物上,但是光從他的言行就能推斷出一些東西。
自從肉塊凝聚成身后,白無常的態(tài)度算不上多好,可是一直沒有動手。
他一定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否則一下子就可以擊殺我們,根本就不用跟我們廢話。
我自信看得很準(zhǔn)。
白無常突然尖嘯一聲,那條紅舌,射了過來,擦著我和張五斗剔過去,正中墻壁。
墻壁沒有裂,也沒有碎,甚至沒有留下一道痕跡。然后又緩緩地縮了回去。
近距離觀察那道紅舌,我才發(fā)現(xiàn)長長的紅舌上面滿是倒刺,就像老虎的舌頭一樣,那些倒刺似是用金屬做成,泛著寒光,長舌收回時,還有些金屬撞擊的聲音。
別說被這道紅舌擊中,就是擦到一點(diǎn),恐怕也是皮開肉綻的份。
而且紅舌彈速之快,連我的眼睛也只能捕捉到一點(diǎn)殘影,快得根本看不清落向。
我自認(rèn)到了陰皇境地,眼根耳根圓滿,雖然還沒到天地大全的境地,可是比起普通修行者來說,已經(jīng)強(qiáng)出一截,偏偏對上白無常一點(diǎn)勝算都沒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白無常的紅舌終于收了回去,剛才那一下已經(jīng)完全展示了他的實(shí)力,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把我們兩人串成一串,還順便把我的肉剔了。
“沒什么,只是與你們兩人見個面,日后還有用得到你們的地方?!卑谉o常笑道。
他笑起來的時候,肉塊涌動著,啪啪地又往下掉了好幾塊,場面詭異得令人無法直視。
我強(qiáng)忍住惡心,還想再問上幾句,那個肉塊聚成的人身突然散開,啪啦啦地往下掉,很快就散成一堆的肉渣。再無半點(diǎn)生氣??沼嘁粭l紅紅的長舌倒在肉渣中。
要不是有那玩意,我和張五斗會懷疑剛才是不是中了什么幻象,根本就沒有白無常這回事。
白無常就這么走了。出來罵我們一句,然后彈出紅舌,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這是搞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