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斐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下一刻,蘇斐拼了命想要跑出去,在即將觸及車簾的一剎那,被一支骨骼分明的手勾了回去。
背后的人胸膛是熱的,但他的心是冷。
蘇斐想要逃出他的懷抱,卻被更大的力抱了回去。
“你這樣出去會被發(fā)現(xiàn)的,難道你還想被帶回去嗎?”
“對啊,我都快忘了,宋二公子才是那個最想送我走的人不是嗎?不然也不會費勁心思把我丟到那種地方?!碧K斐冷笑,看看眼前這個人吧,再奪目的眼睛,也不能遮蓋他冰涼的內心。
殣澼低著頭,不出聲,不知沉思什么,只是望著她。
蘇斐松開了束縛著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收斂住臉上表情,淡漠而無情。
“我也并非無恩無義之人,從前宋二公子對我的好,肯收留我,在下感激不盡,而今二公子對我做的,在下可以全部當做沒發(fā)生。”
“從前種種,就讓它隨風而逝吧,愿二公子與在下,至此之后,再不相見”
蘇斐一步步退離,飛身而下,駕駛馬車的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卻什么也沒看見,那人早已融入市井之中,不見蹤影。
殣澼撩起了車簾,命令調車回府,現(xiàn)在再去已經毫無意義,他想見之人,已經不經自己掌控,來到了他的面前。
離別的傷感漫上心扉,但殣澼并不難過。一切都是為了她,他做的那些事,演的那些戲,或讓她難過也好,絕望也罷,這個在他還是兒時,給他帶來了希望的姑娘,他自是不愿把他拉入這汪泥潭。只要能送她遠離這個地方,都好。
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怎么可能會讓他父親注意到?可惜她也不愿說,他便不去問了。
馬車漸漸駛向回去的路,路上,殣澼夢回了以前的時光。
那時的他,不是宋府最精貴的公子,他是庶子,在他之前,有一個仿佛神壇一樣的不可觸碰的人,那個被他稱為大哥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他,包括殣澼。
但若一個人的光輝太過于偉大,那么也有可能導致他的崇拜者不敢靠前,卑微者不敢靠近,差距欲大,帶來的心里落差也就欲大。
為什么大家都喜歡他?為什么我做的一切他們都看不到?為什么我要踏著他的影子前行?在殣澼的發(fā)小看來,那時的殣澼,猶如被惡鬼纏身,整個人陰郁,毫無朝氣,脾氣惡劣,對待他人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今天宋府來了一位客人,據(jù)說是個閑散游人,和父親有故交,借居在此。
往日冷清的錦湖,迎來了一位小姑娘,殣澼睜開眼,便看見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著他,沒有害怕。
沒有害怕?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街坊哄小孩都說再哭宋二公子就要來找你了。可是這個小姑娘并沒有這樣想,她伸出來軟弱無骨的小手,戳了戳殣澼的臉,殣澼臉上大寫著不可思議,卻聽那個小姑娘說
“哥哥長得真好看,剛才哥哥是在玩木頭人嗎?我也可以來玩嗎?”
從此那個不近人情的宋二公子身后多了個小跟班,而他身上那種不近人情的感覺,也在一點點散去。即使后來一些不可預料的事情發(fā)生,他被迫坐上這個位置,他也沒有忘記,是誰把他從那段時光里救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感謝,還是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他要看著她好,才不辜負當年他許下的愿。
“我要長歡一生平安喜樂,歲歲安康?!?/p>
現(xiàn)在那個身居高位的宋府,早已經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平靜的宋府,事實上,風雨欲來。
然今后萬般艱難,他也只能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了。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作者:命由我作,福自己求——《了凡四訓》
蘇斐,字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