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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毛錢

寫給風(fēng)的一封信

窗外風(fēng)雨交加,吹得樹木與人格外凄冷,一個女孩站在破舊的房屋前,焦急的等待著。

風(fēng)刮著女孩的臉,雨砸著女孩的臉,樹木凄涼的叫著,仿佛在替女孩承受痛苦,女孩的雙眸緊緊的擰著遠方,仿佛一用勁,那肯定會爛出一道口子。

風(fēng)雨繼續(xù)著他們的工作,遠方緩緩出現(xiàn)一個人影,他,在前行,女孩也不再焦急。

“五毛錢,五毛錢,今天的五毛錢,給。”蒼老的老人伸出如樹干般的手,遞給了女孩五毛錢。

老人知道這五毛錢,是這個女孩一天的“飯”,沒了它,女孩就要餓肚子了。

“爺爺,我走了。”接過錢,女孩頂著風(fēng)雨向著遠方前行……

爺爺望著她的身影,紅了眼眶。

“爸,你身體不好就別去賣破爛了行嗎??”

“在你們眼里是破爛,在我眼里可是我大孫女的飯。”老人背著手,看著他們,“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沒讓你們給她錢花,也沒讓你們給她飯吃,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那樣餓死吧?她父母早亡,可我還活著?!?/p>

老人踏進屋內(nèi),看著在睡覺的老伴,說:“老婆子,我真的做錯了嗎?”隨后又搖搖頭,“沒有。”然后默默的看向窗外,擦了眼淚。

雨停了,天黑了,滿天繁星,女孩佇立在窗外,問自己:“你愛星嗎?”愛,因為那是母親;“那你愛雨嗎?”愛,因為那是父親。

第二天,陽光明媚,女孩依舊在等爺爺,爺爺依舊每天給女孩五毛錢。日日重復(fù),月月重復(fù),年年如此。

2000年,爺爺突然得了腦血栓。

女孩得到消息趕到急救室時,爺爺已經(jīng)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各種機器在他身邊滴滴作響,敲打著女孩的心臟。

女孩的嘴不停的蠕動,眼眶也已經(jīng)紅了,她過了許久才從嘴里蹦出了一句,“爺爺?!?/p>

爺爺緊閉著眼,聽到女孩喊“爺爺”,突然抓緊了女孩的手,大聲呼喝奶奶過去,大家都以為爺爺要說什么。結(jié)果爺爺一直重復(fù)著一句話:“五毛錢,一天五毛錢,今天,今天的沒有給,老婆子你給上,吃飯……”

女孩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不想讓爺爺離開她,但她知道,爺爺和疾病之間,只差一個上帝。但是,上帝??!你在哪里啊?你聽到一個少女的呼喚了嗎?

晚上,爺爺撐著一口氣,拉著女孩的手,從床下拿出一本存折對女孩說:“這是我留的一些私房錢,準(zhǔn)備給你當(dāng)嫁妝的,可爺爺就要去找你父母了,這錢你就留著當(dāng)吃飯的錢,我怕我走了就沒人給五毛錢了。這錢你叔叔們不知道,你要好好保護著?!?/p>

爺爺身邊的儀器依舊再響著,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抱著爺爺痛哭起來,她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爺爺最終還是離開了女孩,但女孩沒有哭,因為她知道,爺爺一直都在。爺爺會化成霧,霧來時女孩不知道,但女孩會送霧離去;爺爺會化成秋,秋來時,女孩會去撿拾落葉和落花來吊祭秋……

多年后,女孩拿著五毛錢,去祭拜爺爺,她問:“你還愛著女孩嗎?”可女孩只得到了風(fēng)的答復(fù),雨的問候和樹的關(guān)心。

以前,女孩喜歡沉默,現(xiàn)在女孩以沉默回憶往昔的日子。

然后,女孩忘記了五毛錢;

然后,女孩忘記了爺爺;

然后,女孩死在爺爺?shù)膲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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