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即將接近尾聲，原高三（1）班歐陽奮建立了個微信群，名字是:走神五劍客。左星空、右銀河、歐陽奮、羅燕，他們四個都在群聊里，唯有金滿天沒有微信。

　　右銀河學(xué)習(xí)向來都是想睡就睡，想開小差就開小差，自控能力跟小學(xué)生有得一拼了。歐陽奮跟羅燕，算是前后桌吧，只是隔了一條走道，兩人上個經(jīng)常是背著老師眉來眼去的作怪。金滿天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泌黑素分泌過多，無論多早睡，前兩節(jié)課總是要打瞌睡。

最開始是走神三劍客的，自從右銀河來了班里之后，左星空也時不時地走神，最后他們倆也光榮地成為了一名走神劍客。

“走神五劍客”微信群消息:

　　歐陽奮:金滿天還沒換智能手機啊，都什么年代了?。?/p>

　　羅燕:剛打了三個電話都沒人接，也不知道在干嘛，這都快開學(xué)了，兼職還沒結(jié)束??！

　　歐陽奮:辛苦了我們家燕子了，抱抱。

　　羅燕:抱抱。@左右臂膀，你們倆干嘛呢？潛水還不出來??？

　　右銀河:打游戲呢，今天沒用電腦，等我再玩一盤。

　　左星空:我在兼職，沒空。

　　右銀河:羊糞，你干嘛打我電話！

　　羅燕:你怎么還叫我們家陽陽羊糞呢！多難聽，這都是什么時候的外號了。他不打你電話。你這局能這么快下來嗎？說正事，明天都有時間吧？明天上午十點，校門口我們常去的那家小炒店見。

　　歐陽奮:左臂膀，你家不是跟金滿天家挺近的，麻煩你聯(lián)系一下她，不要累著我們家燕子了。金滿天就交給你了，明天把她帶過來。

　　右銀河:你們兩個中斷我的游戲，就是為了讓我吃狗糧的嗎？

　　右銀河:我剛打通了滿天的電話，她說她知道了，明天會準時到。

　　羅燕:可以啊，你這執(zhí)行力還是這么強哈。

　　右銀河:任務(wù)完成，別影響我打游戲了哈。

　　歐陽奮:去去去，上了大學(xué)游戲癮比我還嚴重。

　　街上各色的霓虹燈會提醒你已經(jīng)進入了夜生活，金滿天踩著自行車在人行道上穿梭，寒風(fēng)凜冽，重重地打在她的微紅暈的臉上，最后竄進她的脖子里。

她穿著一件工裝棉服配著牛仔褲，臉上掛著倦容，高頻率地踩著腳踏板，與城里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格格不入。

兼職的最后一天，經(jīng)理在聚餐上愣是笑里藏刀的逼著金滿天喝了一瓶啤酒，這是她車禍后第一次喝酒。

　　她將自行車停在了一家小超市前，買了一瓶水、一瓶純牛奶和口香糖。她的酒量也就是一瓶，僅僅只是一瓶啤酒下肚胃就翻滾得難受。

她迅速喝下了純牛奶，拿水漱口后，對著手哈氣。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她一臉嫌棄的用手扇了扇，要是回去被彭女士發(fā)現(xiàn)喝了酒今天晚上就沒得睡了，準要鬧翻天。

她拆開口香糖，放了一片在嘴里嚼，繼續(xù)騎著自行車。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熟悉的身影，自從上次下雪天見過后，她與左星空又沒了聯(lián)系。左星空滿天微笑地看著她，右手提了一個袋子。金滿天在他面前停下，頓了頓，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左星空伸手遞出手機的紙袋，“給你的。明天一起去吧。”

　　金滿天并沒有想法要伸手接住紙袋，滿臉疑惑問:“什么東西？”

　　左星空將紙袋硬塞給金滿天，“智能手機，你放心，這是我用自己兼職賺來的錢買的。還有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短信？”金滿天從包里掏出手機，是有一條未讀短信?！安缓靡馑迹恢睕]拿手機出來看。不過，手機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這么貴?！彼龑⒓埓獠粍拥厝M左星空懷里。

　　“我已經(jīng)有了，還要這個干嘛。我們都用智能手機，用微信，你是不知道羊糞還建立了個微信群，就差你了?！?/p>

　　“你們就用短信，電話聯(lián)系我嘛，這個我真的不能要，在哪買的？拿去退了?！苯饾M天推脫道。

　　“就當是我借錢給你買的好了，你到時候再還錢給我就行了，這智能機已經(jīng)是趨勢了，遲早要用。還有，等你上完電話卡之后，申請微信號，記得加我?！?/p>

他又將紙袋塞給金滿天,其實他這也算是在向金滿天示好，同時也希望這能成為時常聯(lián)系的借口。

　　“真是多管閑事，先說明啊，我可沒有那么快能還清，只能分期付?！彪m然金滿天一臉不情愿，但至少還是接受了提議。

　　“嗯?！弊笮强瘴宋亲?，向金滿天靠近。問:“你喝酒了？”

　　金滿天滿臉慌張的看著她，“真的嗎？還有酒味？要是被我媽發(fā)現(xiàn)就完蛋了。”要是被彭女士發(fā)現(xiàn)，又得拿健康說事，回家必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金滿天?！弊笮强找荒槆烂C，“你到底在干嘛？我還有以為你的臉是被這冬日的風(fēng)吹紅的。你喝了多少？明明不會喝酒，怎么還喝上了？”

　　“你好啰嗦，我要回家了?！苯饾M天心事重重的說，她不敢再與今夜的左星空相處，連耳邊呼呼的寒風(fēng)也開始變得溫柔，她堅信這是一場溫柔的報復(fù)，一不小心就要掉入這陷阱。

　　“明天早上八點，我在這里等你一起去，”左星空看著金滿天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金滿天回家洗漱后便早早上了床，她沒有拆開紙袋，她不知道這樣的重逢還有沒有意義。

　　窗外濃重的夜色與軍訓(xùn)匯演重逢那天白晃晃的日頭形成鮮明的對比，且在她被回憶環(huán)繞跳動的心臟上，以億萬次的光速升起又降落。

你回來是晝，空歡喜后發(fā)現(xiàn)好像與我無關(guān)是夜，晴與暗的情緒也在以億萬次的頻率不斷滾動。

　　在風(fēng)起云涌的黑夜里終于迎來了第二天的陽光。

……

　　“左臂膀跟金滿天還沒來?。窟@都遲到十多分鐘了。”羊糞慵懶的倚著樹，看著路口。

　　“左星空十分鐘前就在微信里說馬上就到了，還沒到。他們……”羅燕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來了，來了，他們兩個終于來了?！?/p>

　　“燕子，他們兩個真的沒關(guān)系了嗎？能自然的相處？怎么看起來還是很尷尬勒？”羊糞帶著疑惑的語氣，左星空向來準時，不會是半路吵架還未和解卻又不得不來吧。

　　“應(yīng)該和好了吧，我聽金滿天說左星空還輔導(dǎo)她期末復(fù)習(xí)，雖然她說過是不懷好意的報復(fù)，可我感覺不像，對吧？”羅燕將信將疑的說著。

　　“我們先進去坐吧，先點菜?！庇毅y河率先扭頭進了小炒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燕子，真是好久沒見到你了?！苯饾M天喜洋洋的說。

　　羊糞扔給她一個白眼，用蔑視的語氣說:“行了，行了，別客套了，明明就是半年沒見而已。你補習(xí)那年我家燕子每次放假回去都得找你，找你比找我還勤?！?/p>

　　羅燕怕羊糞口無遮攔，用腳踩了一下羊糞的腳，向他打眼神示意別亂提起補習(xí)那年的事。

左星空和右銀河在一旁刷著手機，羅燕看不慣這種飯桌禮儀，好歹也這么久沒見了，竟然表現(xiàn)得這么不重視，所以她順便也用腳挨個狠狠地踢了他們兩下，依次發(fā)出慘叫，用夸張的表情回應(yīng)。

　　“你們吃飯玩手機干嘛？給我放兜里去。”羅燕霸氣而又直接的命令式語氣使得這倆個人立馬縮回了手。

　　右銀河是不想?yún)⒓舆@次聚會的，他知道金滿天與左星空之間充斥著一中想靠近而又不能向前跨一步的距離感，甚至是煎熬或者是痛苦。他的任務(wù)就是圈住金滿天，不管她是前進還是后退都希望她能明白，如果哪天她摔倒了有人能扶住她。

　　“羊糞，你們倆個人大學(xué)生活怎么樣？”左星空淡淡的問，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么會這么問，就是想說點什么。

　　“沒你的豐富，哪像你啊，大忙人一個。跟你發(fā)個消息也是嗯嗯、哦哦。關(guān)鍵是一般回復(fù)了晚點聊，就再也沒有這檔子事了?！毖蚣S帶著幽怨的語氣，他沒少在左星空那里吃苦頭，只要提到以前的事情，連個回復(fù)都沒有，就差絕交了。

　　“羨慕你們，三個人在同一所學(xué)校，怎么會這么巧哈！命中注定啊，人家金滿天就是想避開左……”羅燕說話做事向來謹慎，看到金滿天跟左星空坐在一起有種回到了高中的感覺，一時間產(chǎn)生了錯覺便胡言亂語起來。

但是還沒等她說完，便發(fā)現(xiàn)了對面坐著的那三個人面目表情如出一轍的相似，一副你再說下去試試的仇視之態(tài)。

　　羊糞這次反應(yīng)倒是挺迅速，立馬護著羅燕，“你們這是什么表情，別以為你們?nèi)齻€同校就可以一個鼻孔出氣啊，小心我把你們的鼻孔給堵住，讓你們就地身亡?！?/p>

　　“嘿，你倆干得過我們仨嗎？”金滿天不服氣的說著便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左星空與右銀河也附和一致做同樣的動作。

　　現(xiàn)在還未到十二點，少了蜂擁而至的高中生，店里就他們五人，很清閑。老板娘面帶笑意地緩慢踱步而來，這種忽入的慢節(jié)奏在一瞬間刺破了這吵鬧的空氣。她語氣溫和的問他們需不需要點餐，右銀河依舊像高中那幾年一樣，重復(fù)著同一件事，點著老五樣的套餐。

　　老五樣其實不是套餐，辣椒炒肉、酸辣土豆絲、蒸蛋都是金滿天愛吃的，西紅柿蛋湯、應(yīng)季的蔬菜只是飯桌上的紅綠搭配。每一次都是右銀河請客，他知道剩下的四個人零用錢都是從生活費里一塊一塊摳出來的，而這些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還是老規(guī)矩，我請客?！庇毅y河淡淡的說。

　　“呀，你家的礦都被你挖光了吧?！绷_燕挖苦道。

　　右銀河故意咧著嘴笑著回應(yīng)：“你都說我家有礦了，所以即使挖光了也花不光?！?/p>

　　做生意的人總歸是圓滑的，嘴甜的。老板娘的耳朵像是嫁接了聽筒一般靈光，她樂呵道：“這位同學(xué)是不是老請客，小伙子人實在、心地善啊，他肯定是想讓你們改善改善伙食，就學(xué)校食堂那飯菜難吃不說，營養(yǎng)哪夠，你們有這樣的同學(xué)真是福氣哦?！?/p>

　　他們哪里會不知道右銀河的用意，只是這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怪別扭的。右銀河倒好，正在撓著后腦勺傻樂呵，他們幾個只剩下面面相覷的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