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jié)之后,你跟我一起回黔安。” 馬上就要進城了,王源吩咐林思:“有什么未了之事,你提早處置。” 林思一怔,比劃:我不能走,我得留在京中幫你?! 安挥昧恕!蓖踉磽u頭,“見過宣瑞宣瑜后,皇上應該就能徹底放心了,你留在這也沒什么大用,不如跟我們回去,以后天高海闊,你跟著我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薄 〔坏攘炙挤瘩g,王源又道:“你也說了,王俊凱并不念舊情,他上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你了,下次呢?且四皇子和五皇子怕還有的斗,五皇子有王王府的支持,四皇子不一定能扛得住,你在他府上不安全,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薄 ×炙枷肓讼拢瑳]再堅持,猶豫著點點頭?! ⊥踉磁呐乃募绨?,“去吧?!薄 ×炙冀o王源磕了個頭,同來時一樣,又悄悄的去了,王源掀開車簾,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整了整衣冠。 王源擔心被盤問,沒下車,外面嚴平山去和禮部的小官還有守城的官吏交接文書,他們半月前就接到了黔安王府要來京中的消息,沒怎么為難,遠遠的朝宣瑞的車駕行了禮,略問了問隨行的仆役人數(shù)就引著眾人進了城?! ≡?jīng)的寧王府早被今上收回,修繕后,如今已是五皇子宣昕的府邸了,路過寧王府時,王源掀開了車簾。 今上剛繼位時,至少面上對自己這個幼弟十分寬厚,封王賜府,親選高門貴女賜婚,頗有一副長兄如父的架勢?! ‘敃r寧王的外家王府已經(jīng)犯了事,王家多女少男,出了兩位皇妃,但本家男丁并不多,數(shù)得上號的基本全被牽連了,就一旁支小戶里還有個男童,因為年紀太小才勉強沒受牽累,后來輾轉(zhuǎn)被寧王接進了府,認做義子,堵住了御史臺的口。 有寧王如此庇護,王源才得以無憂無慮的長大。 深受寧王如此大恩,后來事變之時卻險些沒保住宣瑞,王源沒臉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后,放下了車簾?! ”娙吮粠У搅肆硪惶幐。胤讲淮?,但還算精致?! 榔缴讲粦T于跟這些小官吏打交道,王源自己拿了幾個荷包揣在袖中,跳下車,走過去熟絡的招呼了起來,將禮部的幾個小官哄的滿臉笑意。 “還請王爺在此好好歇息,最好是稍稍梳洗一下。”一個小官笑著提點道,“申時前后,宮里大約就會來人請了。” 王源把荷遞上去,“多謝?!薄 ⒍Y部的人好生送出去后王源來不及歇,揉了揉酸疼的脖頸,去內(nèi)院招呼眾人先收拾小姐的房間,王源站在院里隔著門簾問道:“小姐的閨房布置的還行嗎?” 宣從心被他從小看到大,并不避嫌,自己拿著一條狐裘披風走出來,“做了一路,終于縫好了,你看看合不合適?!薄 ⊥踉疵舆^來,笑道:“原來這些天是給我做的?我以為是給你大哥……” “你更怕冷?!北绕鹛煺骖B劣的同胞弟弟,宣從心要早慧許多,她性子清冷,關(guān)心人時語氣也是淡淡的,“京中果然很冷,早點去屋里呆著吧,回來別又犯了病?!薄 爸乐馈!蓖踉葱χ鴮⑴L裹上,答應著,“這就去了?!薄 ⌒麖男淖笥铱戳丝矗浵鲁叽?,道,“來不及改了,你先穿著,等晚上讓人送來,我把領(lǐng)口收一收?!薄 ⊥踉纯扌Σ坏茫骸罢鬯牢宜懔恕!薄 ⌒麖男臎]多話,說完話就轉(zhuǎn)身進屋了。 王源哪有空休息,又轉(zhuǎn)身去了宣瑞院里?! ⌒鹉樕懿缓谩! ∫话胧腔氐骄┲邢肫鹆岁惸昱f事,一半是被王源嚇的。 王源也沒想到宣瑞老大不小了這么不禁嚇,有點愧意,倚在門口笑道:“王爺要是這么去面圣,圣上得以為咱們黔安窮的連王爺都吃不上飽飯呢。” 宣瑞知道王源在逗他,但還是笑不出來,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滿眼焦慮,“我從進城就心慌,腦子里全是七年前我一個人被困在王府的情景,父王走了,你也被人帶走了,我……” 王源嘆了口氣?! ⊥踉吹吐暤溃骸笆俏也缓?,我當時也是一心想去找你,但王王府那邊消息里外不通,我……算了,都過去了?!薄 ⌒饟鷳n道:說:“他要是問我,問我……” “他不會問讓你為難的話,陳年舊事,他比你更不想提起?!蓖踉凑溃八蛨D個安心,你讓他安心就是了,要真是想了結(jié)你,那就是往黔安送一壺毒酒的事,何必特意把你叫到這里來?還嫌史書不夠編排的嗎?” 宣瑞聞言臉色稍稍好看了些,王源輕聲道:“都過去了,回來……我送你們?nèi)??!薄 罢娴模俊毙鹧劬σ涣?,“你陪我入宮?” “當然是假的?!蓖踉葱α?,“我倒是想,進得去嗎?我在宮外守著?!薄 ⌒馃o奈一笑,但總算安心了些。 申時,宮里果然來人了,只傳了宣瑞宣瑜兩個人?! ⊥踉闯渥髌鸵鄹チ?,但連宮門口都沒到就被攔了下來,宣瑞宣瑜下了馬車,跟著宮里的人走了?! 扇烁O(jiān)們,一路小心,七拐八繞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見到了皇帝,磕上了頭。 宣瑞根本不敢抬頭,問什么答什么,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還得靠老太監(jiān)幫忙高聲傳話。 相較之下倒是小宣瑜應答更得當一些,寧王事變時他才兩三歲,還不記事,這些年無憂無慮的長大,膽子比他大哥要大許多,被皇帝問話時,還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心里暗暗詫異?! ∵@個“皇伯父”年紀太大了一些,看上去得有六十了,做宣瑜的祖父都夠歲數(shù)了?! 〕绨驳圻@幾年老態(tài)漸現(xiàn),說話中氣有些不足,他細看了看小宣瑜,慈和的笑了笑,問了問他的課業(yè)?! ⌒み€沒說話,宣瑞先暗暗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年,崇安帝也是這么問的宣瑞,隔日,他和王源就被送進了宮。 崇安帝……會不會借著這個由頭,把宣瑜留在京中? 宣瑞忐忑不安間,崇安帝已隨口考教了小宣瑜幾句,宣瑜一一答了?! 〕绨驳蹪M意的點點頭,溫聲道:“很出息,你哥哥給你請的先生好嗎?學問怎么樣,嚴厲嗎?” 宣瑜低頭答道:“并未延師,是跟著……” 宣瑜雖小,但本能的覺得不能說出王源的名字來,頓了一下道:“跟著家里一個識字的管家學的?!薄 〕绨驳鄢聊?,問道:“是思遠在教導你吧?” 王源,字思遠?! ⌒だЩ蟮陌櫭?,這怎么知道的? 崇安帝慢慢道,“有他教你,自然不會錯。” 崇安帝話說的很慢,似是在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當年他若是入了殿試……” 小宣瑜靜靜聽著,不敢接話,等了好久崇安帝也沒往下說,他擺了擺手,沒再問兩人的課業(yè),宣瑞暗暗松了一口氣。 又敘了一會兒家常,天色漸晚,崇安帝精神似乎有點不濟,賜了兩人一桌御膳,讓老太監(jiān)帶著兩人去了?! ⌒鹦け粠У叫∨w里,沒了旁人,宣瑜低聲問道:“怎么皇上一聽說王源,就……” 皇上身邊伺候的老太監(jiān)帶著傳膳的人進來了,宣瑜馬上閉嘴,老太監(jiān)嘴角略略彎了一下,裝沒聽見,自己給兩人布菜。 “老奴方才聽說?!崩咸O(jiān)笑著說,“小殿下的課業(yè),是王少爺親自教導的?” 宣瑜納罕:“公公也知道王源?” 老太監(jiān)身后一個小內(nèi)侍掩嘴無聲笑了下?! ∑G情傳天下的王源,誰不知道呢? 小宣瑜自然也聽說過那些事,明白過來他們是在笑話王源,臉氣的有點發(fā)白。 宣瑞橫了宣瑜一眼:崇安帝身邊的太監(jiān),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宣瑜低頭,硬邦邦的扒飯?! ±咸O(jiān)扭頭瞟了那小內(nèi)侍一眼,一邊布菜一邊不緊不慢道:“自然是知道的,本朝最年輕的舉人老爺,誰不曉得?” 宣瑜抬頭,他并不知道王源原來這么厲害,一時呆了:“啊?” 老太監(jiān)笑了笑,慢悠悠道,“王家雖敗落了,但寧王爺將他當兒子一般的養(yǎng)大,這樣的世家子,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才情,將來三省六部哪個衙門去不得?偏偏王少爺心高氣傲,要走科舉正途,還走了個平步青云……春闈的解元,秋闈的會元,要不是……” 老太監(jiān)隱去不能說的話,“老奴聽聞前朝最年輕的狀元是十八歲,王少爺當年若是能進殿試……” “怕就是幾朝間最年輕的狀元郎了。”老太監(jiān)抽出腰間浮塵,轉(zhuǎn)身朝那個不曉事的小太監(jiān)打了過去,“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滾下去!” 宮外,差點兒就連中三元的王才子在寒風中立著,打了個噴嚏?! 罢胬洹薄 ⊥踉匆呀?jīng)等了兩個時辰,手爐里的碳都燒光了,他怕凍僵了腿,干脆下了車,來回走走活動活動手腳?! ∫咽俏鞎r,天早黑透了,王源遠遠瞟著宮門口,心里其實不著急?! ∽顗牡那闆r,也就是皇上將宣瑜留下當質(zhì)子,但這個可能也很小?! ⑹治哲姍?quán)的藩王世子留在京中教養(yǎng)還說得通,留下宣瑜算什么?防什么?防著宣瑞在黔安集結(jié)幾十口人造反嗎? 黔安地廣人稀貧瘠如斯,隔三差五的要朝廷賑災,王源若是皇帝,聽說黔安有人造反,第一個同意,巴不得這群窮鬼滾去另立山頭,也省了連年的救濟。 王源僵硬的搓了搓手,他兩手凍的沒了知覺,現(xiàn)在全憑著胸口一腔熱氣撐著。 遠處突然傳來車馬聲,王源提起精神看了過去?! ≤囻{漸漸走近,馬車上掛著的燈火搖晃,車燈上赫然印著“王”字。 王源心里咯噔一聲?! ⊥跬醺能囻R漸漸走近,王源心中思慮紛飛?! “矅髯杂凶约旱能囻{,不會是她?! ⊥跬醺拈e雜旁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從宮里出來?! ≤嚴镒?,只有可能是王王爺和那個誰?! ⊥踉刺崃艘豢跉猓闹心?,王王爺,王王爺,王王爺…… 王源身旁的馬車上掛著的是黔安王府的燈籠,對方不可能看不見,若車上是王王爺,他不會帶理會,自然就走了,但若是王俊凱…… 無論王俊凱有多受寵,他畢竟還沒襲爵,見到黔安王的車架,還是要停車避讓的?! ⊥跬醺鸟R車越走越近,寒風中,王源后背起了一層熱汗?! ∑毯?,馬車停了?! ⊥踉撮]上眼,完他娘的了?! ⊥蹩P的車馬緩緩停在了路邊,一個管事下了車,遠遠先行禮,繼而起身小跑了過來?! ⊥踉葱闹幸幌?,大冷天里,王俊凱不會愿意下車,應該是遣管事來問一句,知道車上沒人,自然就走了?! 」苁掠蟻?,一抬頭,愣了?! 」苁乱幌伦泳驼J出王源來了,大聲道:“王……王少爺?!” 王源崩潰,能小點聲么???! 王源攥了攥凍僵的手,深呼吸了下,淡淡笑道:“是我,王爺進宮了還沒出來,還請王小王爺先行。” “猜到了?!惫苁律舷驴纯赐踉矗Z氣激動,“我先告訴主子去,您在這呢!” “不不不……”王源被冷風嗆了下,咳了起來,“不不……” 那管事早已踩著風火輪一般跑回去了。 王源揪著領(lǐng)子咳的喘不上氣,心中恨不得將那個管事生吃了。 他遠遠的看著那管事跑到王俊凱馬車前,躬著身子低聲說著什么?! ⊥炅送炅送炅恕 ∵@次真完了…… 王源心跳的飛快,盤算著一會兒該怎么應付王俊凱。 那管事在王俊凱車前站了許久,久到王源都懷疑王俊凱是不是已經(jīng)在安排御林軍來射殺自己了?! 斑@是做……什么呢?” 王源凍的話都說不清了,他瞇著眼,看著王俊凱的車駕?! ∵^了有半盞茶的時間,那管事招呼一聲,王王府的車馬動了起來,緩緩的,走了?! ∵@就走了? 王源靜靜地看著王王府的車駕走遠,不妨突然被冷風灌了進了肺,又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 「嚨钠鸵勖^來扶王源,急切道:“您要不先回去?這……這……” “沒……沒事?!蓖踉捶鲋鸵劬徚撕靡粫?,自嘲一笑,“是我自己嚇唬自己,想、想多了?!薄 ⊥踉纯粗蹩P車馬漸行漸遠,笑了下?! ⊥蹩P性子變沒變,跟自己都沒什么關(guān)系?! 【退阒雷约涸谶@,又怎么了? 下車跟自己敘個舊? 那明日,大約京中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他在宮門口相會了?! ⊥踉慈滩蛔⌒α?,那他可真就洗不清了。 王源吃了幾口寒風,胸口一片冰涼,身上好似又有點發(fā)熱,緊要關(guān)頭,王源不敢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自己若是這個關(guān)頭倒了,那幾個孩子就真的六神無主了?! ⊥踉床桓矣矒?,聽了仆役的話,讓他給自己叫個轎子?! ⊥踉礇]讓人跟著,自己上了小轎?! ⊥踉匆性谵I中輕輕吐了一口氣?! ∑吣炅?,當年才情如斯的風流少年郎,已經(jīng)成了話本里的斷袖?! ]什么可見的了?! ⊥踉瓷砩虾隼浜鰺?,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著,迷迷糊糊的,做了夢?! 衾锬侨耸畮讱q,不愛說話,坐在窗下靜靜地寫著字,窗外滿樹桃花,在他肩頭撒了點點落英?! ∞I夫抬著他搖搖晃晃不知多久,終于落了轎?! ⊥踉幢徽鹆艘幌?,醒了。 王源揉了揉眼睛,怔怔出神,那么沉默寡言規(guī)行矩步的一個人,怎么會做出林思說的那些事的? 王源被凍的渾身僵硬,正要吃力站起來時,轎簾被掀開了。 轎外,身形高大,披著墨色狐裘的王俊凱面無表情的掀起轎簾,一字一頓道:“王、思·遠?!钡?章王源,我的桂花糕呢 王源一時間以為自己夢還沒醒?! ⊥蹩P長高了許多,眉眼更鋒利了,少年時眉心那常年散不開的憂思化為戾氣,給這張英俊的面龐添了幾分陰鷙之氣?! ⊥踉葱牡牢沂沁@是醒了還是沒醒,要是醒了,怎么會見著王俊凱,要是夢著……怎么能將這人看的這么清楚?! ⊥踉窗l(fā)熱發(fā)的兩耳嗡嗡作響,腦中混沌不清,掙扎著想站起來,凍僵的雙手雙腳卻像被灌了鉛一般,他稍稍緩了一口氣,扶著轎子起身,還沒站穩(wěn),使不上力的兩腿一軟,直直倒了下來?! ⊥踉垂蛟谘┑乩铮粗蹩P玄色靴子,覺得自己又在做夢了?! 衾镌谑昵?,王源入宮伴讀不久的時候?! ‘敃r一同受教于史老太傅的,年紀相當?shù)木褪峭踉赐蹩P,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四人?! ∵@四人里,王源雖為伴讀,但無論是文章還是才情都是最好的,將一眾龍子鳳孫壓的死死的,一手好文章不單是太傅喜歡,就連崇安帝偶爾考教他們時也頻頻夸贊,崇安帝當年還戲言問過王源,要不要進中書省?! ∵M中書省做天子秘書,是要為天子草擬詔令的?! ⊥踉串敃r少年意氣,并不懂藏鋒,說自己不敢受皇帝如此殊遇,也讓人小看了寧王府,但請皇帝在中書省給自己留把椅子,只待一個大比之年,他自然能明宣入紫宸?! 〕绨驳垭m不確定王源真能少年登科,但很喜歡這明艷刺眼的少年意氣,笑著應了王源所請,說明天就讓寧王打一把椅子送去中書省給王源備著,把四皇子五皇子兩個氣的牙癢癢的?! ∥寤首有偧岛尥踉粗粫鲫幷?,面上還假惺惺的跟王源客套,四皇子宣璟脾氣暴性子直,有什么不滿都是當面來,當天的酒宴上連連擠兌王源,仗著自己酒量好把王源灌醉了。 王源醉了也沒失態(tài),只是有點迷糊,出宮的路上他辨不清路,頭又暈,就坐在一個涼亭里歇了歇?! ∧翘?,王源遇見了王俊凱?! ≡S是外甥肖舅,王俊凱眉宇間有幾分像寧王,王源醉眼朦朧,以為是寧王尋他來了。 王源自覺失態(tài)了,帶著笑,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給“寧王”請安。 少年王俊凱沒聽明白王源哼唧了些什么,輕聲問他怎么了,王源以為寧王在訓自己,仗著受寵,沒臉沒皮的,跪在地上輕輕扯住了“寧王”的衣擺,低聲告饒:“我以后都不喝酒了,父親饒了我……這一次?!薄 ⊥蹩P:“……” 青天白日,少年王俊凱在御花園被人認了野爹?! ⊥踉凑f完這一句,扯著王俊凱的衣角倚在人家腿上睡著了,王俊凱動彈不得,猶豫了下,將人扶了起來,王源醉的腿軟手也軟,根本站不住,整個人扒在了人家身上,最后…… 王源跪在雪地里打了個冷戰(zhàn),天馬行空的想,當年最后到底怎么來著?王俊凱難道是把自己抱回去的嗎? 那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這到底是不是做夢? “王源?!蓖蹩P靜靜地看著王源,淡淡問道,“我的桂花糕呢?” 王源胸中好似被驀然捅了一刀似得,割的他五臟六腑生疼,心里瞬間就清醒了?! ]在做夢?! ⊥踉疵靼走^來,自己入套了?! ∵@轎子,那轎夫,都是王俊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