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盡處,孤聳的璇璣宮依舊那般清清冷冷。潤玉獨(dú)坐于七政殿中,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緋紅璀璨的珠子。
潤玉那黑衣人到底是何身份?
潤玉竟能水火兼修……
腦中迅速掠過天界眾神,隨即又將之一一否定。他知曉,他的父帝在位這些,本末倒置,幾乎拎不清事之輕重緩急,天界又怎會有如此賢才。
思及此,身體不由地猛然一怔,搖了搖頭,我在想些什么?怎能如此妄議天帝,即使這些并非夸大其詞,他終究是我的父帝,而自己如此恪盡職守,想的也不過是能替他分憂盡孝罷了!
忽而,一段殘憶如閃電般在腦中蕩過,昔年在涂山之幻境緩緩浮現(xiàn)。
血跡斑駁的斷角,還有,零落遍地的鱗片……絲絲痛感自心底蔓延,愈加劇烈,仿若烈火灼燒的心脈,可背后卻躥來陣陣?yán)湟狻?/p>
潤玉執(zhí)著珠子的手緊了又緊,他努力尋著腦中與之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卻發(fā)覺自己對此竟是一片混沌。勉力取過一旁早已備下的錦盒,將之用靈力封在其中。做完這一切,他立即運(yùn)起靈力,在體內(nèi)行了幾個周天,才穩(wěn)下心神。
潤玉湖……
潤玉看來得下界走一番了
走出殿門,望了望尚高懸于天穹的金烏,估著離自己布星尚早,揮手掐了一訣便化作流光自北天門而下。
掩去自身龍息的潤玉看著從身傍浮過的片片云瓣,一時恍惚。自有記憶以來,除卻行布星之職,平日也是獨(dú)自待在自己宮中,不是在閱簡牘,便是被母神捶楚過后憑自身修為苦挨度日。龍族天生喜戲水、騰云,僅此二者矣。然千百年來誰又會去刻意去留心一顆棋子的喜好!
一道光影由遠(yuǎn)及近,潤玉連忙喚來云霧掩起身形,待看清來人他才發(fā)現(xiàn)竟是自己熟識之人。
潤玉白羽!
潤玉他來此作甚?
聽聞近日鳥族不知因何開罪了花界,現(xiàn)下鳥族一片混亂,他既是隱雀長老心腹,怎不在鳥族打理庶務(wù)呢?他心下生疑,暗中跟了上去。
湖面風(fēng)收云影散,水天交照碧琉璃……
遠(yuǎn)處水面之上偶有幾只水鳥盤桓,動靜相襯,本最為怡情,但潤玉卻敏銳的察覺到這只是幌子,更多的鳥族精兵匿在周遭,似是在監(jiān)查著什么。
南緣水系太湖,千年前鳥族有功,雖不知是何事,但父帝卻以最為富庶的八百里太湖作了封賞。如今此處盡歸鳥族,雖以湖面為界,但依著母神的性子,湖中水族必定也是不好過的。
眾所周知,鳥族崇尚火德,但也不乏水系宗師,若想探得什么,也如探囊取物。水神仙上雖是有心,但也恐怕無法插手。
潤玉思及己身,竟對這太湖水族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憂心被鳥族之人發(fā)現(xiàn),他無可奈何的默默離開。
參天的古樹上垂下萬千綠藤,細(xì)密幽深,恰恰隱去了樹下二人之身影。
鼠仙花界也并非都是嬌弱女子
鼠仙也有如玉蘭芳主般明理之人
女子如瀑的青絲以月白含芳釵隨意的攏著,一襲雪色煙蘿裙,被微風(fēng)帶起袂角。
玉蘭芳主先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讓她白白蒙受冤屈
雖為一介女流,但卻有著不輸于男兒的傲骨。
鼠仙如此,為表誠意,你只需告訴我這畫中的是何人?
鼠仙而今父母何在?
畫中之人笑靨如花的面上,映著一對淺淺的梨渦,兩彎清泉在睫毛下蕩著漣漪,明為女子,卻生生作了小童打扮。玉蘭接過畫像,手不由的顫了顫。
潤玉覓兒!
潤玉她到底是何身份?
由于距離太遠(yuǎn),自己雖看清了畫像中人,卻聽不到他們所謀何事,他又不能靠得太近。
潤玉苦笑一聲,也不知今日下界是否為天意,先是瞧見了太湖水族之狀,如今又碰巧做了一回聽墻角之事?;ń缗c天界素來不睦,那么鼠仙與玉蘭芳主又在謀劃些什么,他會不會與那一夜之黑衣人有關(guān),又為何會將覓兒卷入其中,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覓兒陷入危險(xiǎn)。潤玉拂袖離去,卻未發(fā)覺身后那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