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張無忌見趙.敏醒來后又同往日一般活潑嬉笑,心里松了口氣。他因自己三心二意心中抱歉,故而趙.敏提出要他一起去東北方向大鮮卑山打獵一事,他二話沒說就答允了。
從他們暫居之處去往大鮮卑山,騎馬慢行要走五日。兩人一路之上暢游賞景,夜里幕天席地,逍遙自在,好不快活。一連五日,有關中原一事兩人都似商量好了一樣,彼此都不在提起。只是張無忌心中南歸之意日益濃厚,時時會盤算何日是歸期。
第五日清晨,兩人見平野盡而高山顯時,總算到達山腳之下。
那大鮮卑山除了主峰以外還有一連串的山脈,方圓百里,連綿不絕。其中以主峰最高,山腰山腳林木蔥蘢自是不談,而其山峰頂處仍有積雪未化,遠遠觀之,頗為壯觀。張無忌還待再賞,就被備好弓箭配妥彎刀的趙.敏興沖沖拉上山了。
山中人跡罕至,道路崎嶇難行,兩人費盡力氣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達山腰,便于一棵古樹旁坐下飲水歇息。忽然不遠處草木間一陣響動,跳出一只赤狐來。趙.敏大喜,拍了拍張無忌讓他隨自己隱匿好,并將手中弓箭遞給他,朝他使了使眼色。張無忌幼時在冰火島、前些年在荒島都曾獵過動物,因而手法嫻熟,從瞄準到挽弓一氣呵成。只是出手一刻一時晃了神,箭離弦時偏了一寸,不僅沒中,還把狐貍給嚇跑了。趙.敏大為遺憾,可惜道:
趙.敏“唉,想不到堂堂張大教主武功蓋世,這箭術(shù)嘛卻是平平,連一只小小的狐貍都射不著?!?/p>
說罷轉(zhuǎn)頭看向張無忌,卻見他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什么。趙敏一連喊了許多聲,張無忌才回過神,道:
張無忌“啊?怎么啦?我沒射中么?”
等他看見地上插的羽箭后,才知結(jié)果,赧顏解釋道:
張無忌“定是這幾年不曾打過獵,有些生疏了,待我再尋幾只狐貍兔子練練手。敏妹放心,我今日肯定能為你獵中一只!”
趙敏心如明鏡,卻默然不語。過了會兒,她想起山頂有積雪,心中好奇,便道:
趙.敏“無忌哥哥,咱們不獵了,直接上山頂。看看山頂積雪里有沒有甚么新鮮東西!”
越臨近山頂越發(fā)寒冷,趙.敏內(nèi)功底子薄,只能雙手抱胸低著頭蜷縮著抵御寒意。張無忌見此便將外袍脫下,替她披上。至于他自己則有九陽神功護體,這區(qū)區(qū)寒冷對他來說還不及玄冥神掌一成的功力。
兩人費力攀上最后一處山崖,總算上得頂峰。崖上白雪皚皚,亂石橫立,雖然陡峭峻險,卻別有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之美。崖后還有一道峭壁,數(shù)丈之高且更為陡峭,非人力所能登頂,只得放棄上去的念頭。
兩人并肩眺望遠方,只見群山延綿,盡在自己腳下,云海升騰,煙霧繚繞,又有幾分仙氣,不由心潮澎湃,即便積了郁氣,面對此時此景也都消散了。趙.敏心情大好,雙手合在嘴邊,對著群山喊道:
趙.敏“山川日月為證!趙.敏要和張無忌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離!”
她笑著別過頭,想讓張無忌也像她那樣長嘯一聲,卻見身后一處巨石上竟有一只通體銀色的貂,個頭也比一般的貂兒大上不少。她又驚又喜道:
趙.敏“無忌哥哥快看!那兒有只銀貂!”
張無忌回頭看了看,笑道:
張無忌“這貂兒可真奇了,顏色比一般銀貂更純也就罷了,這么大的個兒,我倒是第一次見?!?/p>
趙.敏挽著張無忌的手,嬌聲道:
趙.敏“無忌哥哥,你快把這貂抓來,我用它的皮做頂貂帽,好不好嘛?”
她的聲音又甜又糯,張無忌聽得骨頭也酥了,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拍了拍趙敏的手,他立刻閃身上前,手中使著擒拿手法,力求一招抓住。他這一式雖不含什么奇巧變化,但勝在內(nèi)力雄厚,故而剛猛至極,當世之內(nèi)非一流高手不能抵擋。可這貂兒靈活,輕輕閃身就躲過了,張無忌變招追上,卻幾番都撲了空。這貂頗有靈性,身子靈活,利爪有力,竟一溜爬上了峭壁。這也還罷了,它攀立之際,還扭頭往下看了看,似有嘲諷之意。
趙.敏大怒,拿起弓箭罵道:
趙.敏“我看你這次怎么躲!”
話音剛落,就是連珠三箭向銀貂射去。連珠箭本是極難的手法,虧得趙.敏自幼在馬上長大,弓馬嫻熟自不在話下。只是那貂輕松閃了三下,竟是一箭也沒射著。趙.敏還欲再射,張無忌叫道:
張無忌“敏妹且慢!”
趙.敏疑惑不解,但見他在峭壁之下來回踱步,望了半天才興沖沖地跑回來,好奇問道:
趙.敏“無忌哥哥,怎么了?”
張無忌“敏妹,你有所不知,此處之寶可不是那只銀貂,而是峭壁上的草藥!”
張無忌面上滿是喜色,聲音竟也有些顫抖,
張無忌“我曾在胡先生的醫(yī)書中見過各種藥草,其中有數(shù)種都是功效奇特卻舉世罕有,而那峭壁上竟長著兩株。那株開著青色花的形似韭菜的喚作祝余草,佐之其他補藥搗碎制丹,有延年益壽之能。而那另一株形狀如蘭,開黃色花結(jié)紅色果的喚作荀草,女子服了果實能使膚色潔白,容顏常駐!”
趙.敏一聽“容顏常駐”,一時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紅顏衰老,英雄遲暮,本就是世間大悲之事。哪有女子會不憂心自己容顏老去,不想著永遠青春貌美的呢?趙.敏一雙妙目盯著張無忌,顫抖著央求道:
趙.敏“無忌哥哥,那銀貂皮我不要了,你快去幫我把那荀草采來!”
張無忌笑道:
張無忌“既然來了,哪有錯過之理?正好我把那祝余草也采了,制成丹藥送給太師父當壽禮!”
趙.敏心急之下,哪還顧著其他,急忙催著他去了。只見張無忌以梯云縱一躍而起,順著峭壁又以“壁虎游墻”功緩緩上爬,不出片刻功夫就到達兩株草旁。在他伸手要摘之際,先前那只銀貂竟竄了出來,朝他身上撲去。張無忌又驚又怒,手掌往石上一拍,借力側(cè)身閃過,朝趙.敏喝道:
張無忌“敏妹,我逼住它,你用箭!”
趙.敏知他心意,立刻將箭上弦,挽弓瞄準。張無忌運起“乾坤大挪移”,一手攀壁,另一手運力化掌,向銀貂拍去。那貂正欲逃開,張無忌掌風之力回收,竟是將其牢牢籠罩著勁力范圍之內(nèi),如何都掙脫不得。而就在此時,趙.敏醞釀已久的一箭已經(jīng)射出,恰穿其心而過。
趙.敏上前將那銀貂尸體撿了,口中罵道:
趙.敏“你這畜生,還想斗贏我們兩個?”
而此時張無忌也已經(jīng)摘了兩株草,緩緩降下。趙.敏眼中含喜,將銀貂丟給他,從他手中將荀草拿來,反復把玩了會兒,將果實摘下,打量著問道:
趙.敏“直接吃了就行么?”
張無忌看著她歡喜的樣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