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自把魏瓔珞送入紫禁城后便不覺安生,想了想,索性攬下了值夜的活。
這一夜雷雨交加,他的心也入焚燒般的。前半夜倒還平靜,后半夜便聽到消息——壽康宮鬧鬼了。
壽康宮?他只覺不妙,冒雨奔入壽康宮,就見著一個小宮女蹲在門口,見著他,便似求救般地說道:"富…富察侍衛(wèi),鬼…鬼……"
"鬼在哪?"傅恒厲聲問道。
旁邊的太監(jiān)回道:"小的見著一個白衣女鬼,將太妃娘娘帶走了……"
"帶到哪里了?"傅恒問道。
"小…小的沒見著……"太監(jiān)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傅恒的心頓時亂做一團,瓔珞扮作女鬼,又是要準備做什么?他的心霎時提的高高的,內(nèi)心不住納罕著:瓔珞,你千萬不要有事??!
"頭兒,"一個小侍衛(wèi)見著傅恒,朝他快速奔來,"聽說,保和殿出事了。"
"什么?"傅恒心下一陣鈍痛。魏瓔珞將裕太妃帶到了保和殿,又是要準備做什么?他瞳孔一縮:"你,這就隨我去保和殿。"
雨過天晴,便又是一個好天氣,陽光照在殿上金黃色的琉璃瓦上,金光閃爍。傅恒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手上已經(jīng)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太妃娘娘……"遠遠地見著保和殿前躺著一個人,他難道還不知道那是裕太妃呢?
裕太妃已經(jīng)沒了生命體征,傅恒粗略檢查了一下,明白了她的致命傷在頭部。難道是魏瓔珞將她推下去的?可魏瓔珞人呢?
裕太妃身邊的侍衛(wèi)越圍越多,傅恒尋了個空檔退出,四處尋找著魏瓔珞的身影。
身形嬌小的姑娘,躺在臺基的拐角處,如同初見那般,一動不動。
她一襲白衣,長發(fā)如瀑,光潔的額頭上多了塊血痕。
傅恒少爺,珍重。
她定是預感到了什么,他本來可以留住她的,卻硬生生地將她推入了深淵。
假如他不帶她進宮,假如他不幫她查,假如那日他執(zhí)意送走她,那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但是,一切沒有假如。
"魏瓔珞,你欠了我那么多東西,先是利用我,后來又將我的心拿了去,你現(xiàn)在這樣,又該如何還我?"他咬著牙道。
"你利用完我就扔給我一個珍重,你以為這樣可以還債嗎?"他上前幾步,將少女摟入懷中,對著她耳朵恨恨道。
"都怪我……太大意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傅恒一閉眼,幾滴淚便滑落下來,"瓔珞…你醒醒,你告訴我,你對我…可有真心……"
少女一動不動,宛如沉睡。
"瓔珞……"他用顫抖的手去探她的鼻息。
少女軟軟的身子靠在他懷里,氣若游絲。
傅恒心下一喜,搖搖她:"瓔珞,你醒醒,醒醒……"
傅恒自幼練武,力氣自然不小,他這么一搖晃,瓔珞懷里的香囊便掉了下來,滾出老遠。
傅恒快步撿回那香囊,卻感覺那香囊里除了裝有花瓣外還裝了些什么別的物什。
傅恒自小就被教導非禮勿視,絕不能不經(jīng)他人允許偷看別人東西??晌涵嬬蟪巳ò晖膺€會塞什么呢?他滿是好奇。
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他打開了那繡有《扁豆蜻蜓圖》的香囊,往里面掏了掏,幾張沁有梔子花香的紙條便被掏了出來。
紙揉的皺皺巴巴的,傅恒卻看得鼻頭發(fā)酸。
紙條上有"少爺",也有《越人歌》的最后那句,更有那寫得歪歪扭扭的"富察哈喇"。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明了,魏瓔珞也對他動了心。或許,她對他的情并不比他對她的少,可他卻現(xiàn)在才知道。
"瓔珞,我為什么得等到現(xiàn)在才明了你對我的情?為何我過去就沒發(fā)現(xiàn)?我只要你醒來……"傅恒的眼淚大滴大滴滴落在瓔珞臉上,抱起她,極速向富察府趕去。